一如宁修远所说的,姬无盐此刻很忙。
忙着清点宝贝。
皇帝送来的药材,无一例外进了陈老的院子,只是陈老眼光高,好东西见多了,皇室珍之重之的宝贝里也没几个能入他的眼的。挑拣了一些之后,大部分都直接堆在了院子里,说是趁着这几日有时间,教教小娃儿。
小娃儿就是沈洛歆。
虽未正经收徒,算不得师徒,但一个愿意倾囊相授,一个愿意虚心求教,教的那个认真,学地那个更认真,学完了陈老的,又去藏书阁里泡着,连带着自己院子里的瓜果蔬菜都疏于管理,荒废了不少,便只能拜托了钱嬷嬷。
而此刻,陈老带着她的小娃儿去鼓捣药材了,岑砚和子秋不知疲倦地将宝贝一件件往库房里搬。
彼时说着要分一份留着娶媳妇的岑砚,此刻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些话,搬起来一件不落。
倒是姬无盐,揣着袖口靠着门,指着一些绸缎布料的,吩咐子秋,“这些大伙儿分分吧,长期不用搁在库房里,也要坏。你先挑你喜欢的,剩下的让他们挑。还有珠宝,你俩喜欢什么也随便挑。”
子秋嘻嘻笑着,只道不急不急。
平日里财迷,那是玩笑话,这时候却不能不懂事。
这些东西如何也要一笔一笔仔仔细细入了账簿,怕是要盘点个两三日的功夫呢。至于以后该赏是以后的事情,
古厝对这些都没兴趣,他在……鼓捣从暗室里带回来的箭。
箭上带倒刺,箭头抹剧毒,当真毒辣的心思。
他看着那箭,目光阴沉肃杀。
姬无盐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了,抱着一条膝盖,另一条悠悠地晃,轻轻踢了踢古厝屁股底下那张凳子,“没有人能永远胜利。”她说。
古厝的手轻轻一抖,抬眼看她。
她看起来有些敷衍,不太像专门来宽慰人的。小姑娘没戴面纱,一张巴掌大的脸干干净净的没有半分脂粉,她的眼睛很大,瞳孔色泽深浓,此刻却映着一旁石灯笼里的烛火,有抹勾人的亮色。
古厝避开了那目光,指尖抚过箭身,低声说道,“那人身法极快。细细回想起来,倒不像是轻功,而是某种奇怪的身法,总能出现在刁钻的角度里,让对方的反应慢上一点点……有些邪门。”
姬无盐点点头,很中肯地评价道宗教,“整个道宗教,从那个雕塑,到天师,再到门徒,都蛮邪门的……我在江南似乎没听过这个教派。不是说分教遍布各地嘛。”
古厝表示自己也没留意过,他想了想,说道,“今晚我给你哥写封信去,让他留心些,若是遇到了……直接摧毁了去。也省得他们死灰复燃。这剑上的毒,陈老看了……只说,致命。不过挺普通的,所以也判断不出来源。”
姬无盐突然甩了甩头,眉头轻轻蹙起……这眩晕……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