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有那么一瞬间齐齐消失,并不觉得痛,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然后才觉得痛,痛到眼前都发黑,她借着自己身子阻拦,一掌拍在对方腰侧,然后借力朝后倒去……落在及时赶来的古厝怀里,蓦地心下一松,整个人睡了过去。
“丫头!”
“无盐!”
“姑娘!”
这是睡过去之前,堪堪恢复的听觉……就那一刻,姬无盐突然觉得后悔,早知道被剑刺一下这么痛,她多少也要拼着些暴露的危险,带着寂风一起退开才是。
再一次醒来,已是午后,看着打在墙壁上所剩无几的阳光,显然是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将近晚膳时分。
伤口在左肩,半个身子绑地结结实实的,连呼吸都困难。
屋子里没有人,安静地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院中倒是有人说话,听着像是古厝,似乎……还有些宁修远的声音。这受了伤,连带着听力也不如之前,他们说什么竟是一个字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似是起了争执,才听得明晰了些,“不管是不是道宗教余孽,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这些人和我家姑娘素来无冤无仇,彼时埋伏在里头想要刺杀的对象绝不会是她,说到底,遭了无妄之灾!真相如何,我们自己会审,在这之前,谁也休想将人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
这是古厝。
和平日里带着一层又一层面具的温和不同,这一刻的古厝,阴冷、肃杀,神佛无阻。
“不、不是……这位兄台,咱们将人带走也是为了更好地审出一些真相。你放心,但凡问出一些什么,宋某一定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你、告诉无盐姑娘。”这是闻讯而来的宋元青。
事涉一个郡王,一个郡主,还有一个宁国公三爷,这事就小不了,怕是大理寺都要出动。
古厝看着他冷笑,直言,“我信不过你。”
“这刺客到底是不是道宗教尚不可知,到底是何人安排你们更是半点头绪也无,朝中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官官相护也不是没有,你宋元青即便清正刚直,可上头压着你能如何?”
宋元青说了小半日了,从接到消息就去了郡王府,郡王倒是好说话,只说受了些惊,不碍事。问及刺客,说是伤了姬姑娘,刺客是被宁大人当场抓住的,人是被姬家带回去的。
随后便来了这里,谁知,碰了一个又一个钉子,人,愣是带不走。
只说要自己审。
可这毕竟不是姬姑娘一个人的事情,衙门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宋元青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一旁宁修远,“宁大人……您说这……”
宁大人盯着自己袍子上的血迹,在出神。
那是姬无盐的血。
彼时他背对着姬无盐,也背对着刺客的方向,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姬无盐却是可以避开的,只因为要护着身后寂风、又要掩盖自己会武的事实,才只能堪堪避开了要害迎了上去。
陈老说,那剑入左肩,未及要害,却擦过了肩胛骨,恐会留些后遗症,往后这肩膀阴雨天,怕是要难受好一阵子。
搁在石桌上的手倏地收紧,看向宋元青,吩咐道,“你回去吧。若是上头问起,就说,这人……我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