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大,势必会牵涉风尘居。即便如今百合已经离开了那里,但即便衙门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愤怒之下的杨家夫妇,势必会把所有的愤怒直指风尘居。
若是再波及到叶家……风尘居怕是今晚就关门大吉保命为好。
要死便死了,却不该留下如此后患。
姬无盐左右寻不着百合,眼看着拜堂仪式已经结束,叮嘱了古厝继续守着,自己趁着无人注意之际,悄悄地溜去了后院喜房。
喜房位置很好找,一波又一波的下人过去的方向就对了。
院中也围着不少人,年轻人居多,都是约摸着平日里和新人交好的,嬉嬉闹闹地好不热闹。
姬无盐绕到屋后,盖头已经揭下,女子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看着该是飒爽的性子,只眼底并无喜色,伸过去接合卺酒的动作也迟缓犹豫,只最终仍是端起,直接一饮而尽,冷着脸将手中空杯随手一丢,隐见飒意。
杨少菲悬在半当中的手顿了顿,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只沉默着独自喝了杯中酒,重重一搁,拂袖而去。
屋里的客人和下人们低着头纷纷退下,眼神闪烁,还未出门便已经窃窃私语。
喜房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一主一仆,那丫鬟叹了口气,多少有些不赞成自家小姐这般行事举止,“姑娘,您如今这脸子是摆了,这气也是出了……可往后这日子……不得夫君疼爱,终究是要受些罪的。”
“夫人之前交代您的那些,您是真真儿一个字没听进去呀。”
“交代的哪些?”女子冷哼嗤笑,声线微沉,“她寻思着她的利益,我却未曾在此事中得益半分,反倒是颜面丢尽。左右这背后指指点点地已经不少,再多些倒也无妨。他喜欢那戏子,他自是去喜欢着罢了,我自在这院落里养养花逗逗鸟的,闲时出去听听曲儿,乐得自在,有何不好?”
“我倒寻思着他若是因此就不入我房门半步,自是最好。”
丫鬟摇头,看起来极为无奈,“姑娘……”可绞尽了脑汁也说不出新姑爷半个字的好来。
想想便觉得憋屈,眼泪汪汪的。
叶家小姐倒是看得开,笑着伸手替小丫头擦眼泪,“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这些年来,何人能左右我的情绪了?日子是自己的,咱们自己的……他喜不喜欢我,跟我都没关系,我喜不喜欢他,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这点都拎不清,岂不是和那戏子无甚区别?”
小丫鬟眼泪还在眼眶里,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想笑,扯了扯嘴角,表情挺难看,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于是又哭又笑的,好不狼狈。
像极了自家那小丫头。姬无盐笑着摇了摇头,转身间轻轻挥了挥手,指尖叶片轻飘飘地,飘进了开着的窗户,落在贴满了大红喜字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主仆二人丝毫没有察觉到窗外有人经过,更没有察觉到喜房之中隐约的气味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