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对神灵坚信不疑,可我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虽然尊重,但也不能让她这样赌上我的前途开玩笑。
第二天我们就跟着我妈去山上算卦。
我妈算了两次,菩萨都显示我可以去海南。
我妈崩溃了,她捂着脸嚎啕大哭。
她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知道,在这一瞬间,我和她之间的脐带,已经隐隐出现了断裂的痕迹。
12
我还记得我中考报志愿那会。
我妈在好几个学校里抉择犹豫,她也是去了山上算卦,她问神灵,哪个学校对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她给我报的志愿学校里,又添了一些玄学的意思。
我不信这个。
我提前和舅舅商量,舅舅说他有办法,给庙里添上点香火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不会不同意。
舅舅说,我的人生是由我自己来做主,谁都不能左右。
虽然人生在世或许逃不过命运两个字,但是对于命运,永远不能绝望。
去学校报到那天,舅舅舅妈送我去了机场。
我都没有告诉我妈我的飞机票是什么时候。
我坐在飞机上,从舷窗向外张望,透过一片云海,我看到了缠在我脖子上的脐带一点点断裂,困着我的牢笼一点点粉碎。
是自由。
我如愿去了海南上学。
我妈哭着说要来找我,她说她要来海南闹,来我的学校闹。
她说,无论怎样,只要有她在,就一定让我读不了书。
我笑着给她发消息,我说:“别说海南了,就算你到了海南,你以为你能随便进我们学校?”
听说她还把存折都翻了出来,扬言要把房子卖掉,带着我爸一起搬去海南。
我爸一听她要卖房子,彻底坐不住了,和我妈吵成一团。
可惜我妈这种疯狂的想法并没有实现的机会。
我妈晕车很严重。
除了两个轮的电动车和自行车,她晕小轿车、晕飞机和火车,甚至连三轮车都会晕。
所以不管她吃多少晕车药,用遍所有的土方法,她一辈子都无法离开那座城市。
她被永远地困在那里。
或许,这也是她一直不想让我离开的理由之一。
我可以去天涯海角,但她却不能追我到海角天涯。
上大学后,我就很少回家了。
我和我爸妈的联系,也只限于打电话或开视频。
一开始我妈不愿意给我生活费,但是她又担心我在外面饿死,被迫开始给我打钱。
每次她给我生活费的时候,就会旁敲侧击叫我回家住两天。
生活费我招收,但是回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