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画家看着电线杆上张贴的海报。
海报画是一张爱国卫生运动的宣传画。
它被人撕了一半,画着身材窈窕的女人,却长着一张恶鬼的脸,并醒目的配文——「梅毒之祸根!注意卫生,强身健体,才是好国民……」
老人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只手帕捂在鼻上,又拿出另外一只手帕捂在曹轩的鼻子上,将那股恶臭滑腻的气味,阻挡在外。
刚刚和上海王交了恶。
他们也就没有坐从徐府借来的那部汽车,而是改叫了部人力黄包车。
轻车简从,走僻静的不容易引人瞩目的小道。
后来中途又改去文明斋乐器行。
对魔都蛛网一样的小道极为熟悉的车夫,就从沪上各种棚户弄堂小巷里穿行而过。
南京路上的繁花似锦,是这座亚洲明珠光辉的一面。
而此刻的阡陌小道则是繁华下的阴影。
蝇营狗苟的贫民窟和辉煌的摩登高楼隔着黄浦江对望,谈情说爱的先生太太们与劳工、脚夫,逃荒难民的居所只隔一条江面的长度。
却切割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当然,贫民的棚户区再如何赃乱,肯定也不至于鲜血遍地。
身下车轮所压过的并不是血浆。
而是此地旁边就有一家钢铁厂的排水渠。
雨水多的时候,钢铁厂排出的废水,会因为郁结的管道,而从下水道里倒灌到这边的地面上。
因为污水中含有氧化铁。
所以是这样和鲜血一般的颜色。
空气中除了潮湿的发霉味道以外,还带着化学药品刺鼻的铁锈味。
“Sir,一块,我只要一块钱,我能够留您到明天早上,我能够让你快乐的——”忽然,有一个女人从拐角处转了出来。
“来我这里坐一坐吧。”
拉车的脚夫收脚不及,低低的咒骂了一句,两个人就撞到了一起。
嘭的一声轻响。
黄包车略微震动了一下,女人就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故意撞上来的。来我这里坐一坐——”对面的女人明显属于被人欺负惯了的类型。
被撞倒以后。
还没等车夫说什么,她就自己道歉着从地上伏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用手抹着衣服上的泥浆,一边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看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