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
“脚步要稳,出拳要狠,拧腰转胯,冲拳!”
“抬腿,扣足,踢裆!”
众人按照和服男人口令,时时发出吼声,出拳弹腿,颇有功力。
二楼。
两张榻榻米中间,是一张低矮的方形条案,上面摆着一壶清酒,四碟小菜。
两名和服男人对坐,其中一人三十多岁,五短身材,头发短到几乎没有,面色凶狠,一道刀疤从左额头一直通到右嘴角,看上去颇为狰狞。
另外一个人,看上去就顺眼多了,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精瘦,面容枯干,没有几两肉,下巴上倒是留了不短的胡须,就像是一头老山羊。
“田中君,王利发已经死了。”老山羊开口说道。
老山羊口中的田中君,正是黑龙会上海总头目田中健一。
“死了就死了,不过是一条狗而已,还值得犬养君这么牵挂。”田中健一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微笑。
犬养下作,是父亲最为器重的智囊,此次自己到沪主持黑龙会在华东的经营,父亲专门将犬养下作派了来辅佐自己。
不过这老家伙仗着自己资历老,一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老是劝诫自己这个要注意,那个要小心,让田中健一很是烦恼。
“一条狗虽然没有什么,但是这样的狗如果死多了,投靠我们的人就少了。”犬养下作捋着山羊胡,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
倚老卖老!
哪里有这么夸张!田中健一心里嘟囔了一句,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问道:“河下世良找到没有?这个黑龙会的叛徒,他才是心腹之患!”
“总觉得这一次任务有些蹊跷!和什么人配合,究竟任务的终极目的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只是充当着杀手的角色。已经杀死三个人了,而我们却如同被蒙在鼓里一样。”犬养下作担心地说道。
“这还不是咱们黑龙会不属于官方,一些脏活总得有人干不是!陆军部是这样,海军部一样也是这样!”田中健一大大咧咧,无所谓地说道。
“这一次好像没那么简单。”犬养下作微微摇头说道。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我倒是觉得和之前办的那些事都差不多!暗杀,造成意外的假象,这些不都是老套路吗!”田中健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好说,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比如说大通三尾,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枪杀了!”犬养下作皱眉说道。
“还不是因为女人!”田中健一粗鲁地笑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犬养下作担忧地说道。
田中健一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犬养下作,笑着说道:“我叔父经常告所我,不要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情担忧。现在不正是如此,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还有什么值得担忧呢?”
说到这里,田中健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现在最为关心的是,如果咱们帮助他们抢到了那些东西,我们能分到多少好处!”
“伱在特务处的那个山鹰又传出来消息没有?”犬养下作突然问道。
“没有。”田中健一摇了摇头说道:“好像那些北平来的人有所怀疑,他们都搬出了礼查路256号。”
“这样岂不是……”犬养下作神色担忧,刚刚说了一句,就被田中健一粗暴地打断了。
“这样也好!山鹰是我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特工,为了让山鹰能在特务处立足,我牺牲了多少人!给特务处送了多少颗人头!动尽一切资源,这才把山鹰扶到科长的位置上,一般事情,我都舍不得启动山鹰,岂能为他人做嫁衣!”
说到这里,田中健一仿佛赌气一样,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子上,恨声说道:“原本启用山鹰我就不同意!这群海军部的混蛋以为在特务处安插一个间谍,有那么容易吗!仅仅是为了一个河下世良,不值得!”
突然,推拉门外人影一闪,田中健一一下子跳了起来,冷声喝道:“谁!”说完大步走向门口。
哗啦一声,推拉门被推开,中年和服男人笑着走了进来说道:“晚课结束了,你要是没有事,我就放人了。”
“原来是船越总教头!我这边没事。”田中健一客气地说道。
船越文山看了一眼几案,夸张地吸溜一下鼻子,瞪大了眼睛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好丰盛啊,居然还有清酒,我这个穷光蛋,已经好久没有喝到清酒了。”
“喜欢的话待会儿就上来,咱们一起喝。”田中健一笑道。
“还是算了吧,我更喜欢和小家伙儿们一起喝酒,他们……心眼少。”船越文山嬉皮笑脸地说完,转身出门,脚步蹬蹬,下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