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户小声道:“昭信庵就在昭明寺正东三里。”
孟剑卿打量着江无极道:“江兄好像已经受了伤?如果江兄不反对,在下愿意代你跑一趟。”
江无极脸色大变,孟剑卿却已转身向昭信庵方向奔去。
江无极急道:“铁师兄,你放不放我走?”
他这声“师兄”一叫,铁罗汉立时眉开眼笑:“行,你要去哪儿,我就送你去哪儿!”
焦大和焦二一见风势不对,立时也拱手笑道:“江兄弟请,请!”
孟剑卿回过头来向江无极一笑。
江无极急怒之中,仍是感到了孟剑卿这一笑之中的意味深长。他过了一会才回过味来——
若非孟剑卿这一着逼着他们打破了僵局,他就算站到明天,也过不了铁罗汉和焦大焦二这两关、去不了昭信庵。
昭信庵隐在竹林深处,一湾流水,小桥玲珑。
孟剑卿率先奔到小桥前,但是他有意放慢了脚步,让江无极抢到了前面。
他们一行人都跟着江无极闯入了昭信庵。
庵中老尼拉着两名小尼慌忙避入大殿内,将殿门关得牢牢实实。
江无极一脚不曾踹开殿门,铁罗汉两人和焦大焦二马上替他出手,刀棍齐下,殿门上立时被砸出几个大洞,眼看便要粉身碎骨。
殿中一个年轻女子怒道:“无极,你在胡闹什么!”
江无极脸上神色立刻大是欢喜,高声叫起来:“慕尘,你出来!”
孟剑卿已然明白江无极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必定是因为庵中这个名叫“慕尘”的女子。
铁罗汉也明白过来,铁棍不由得便缓了下来,不敢确定地向江无极道:“小师弟,这个‘慕尘’,是不是大师兄家里的那个小‘慕尘’?”。
江无极奇怪地看他一眼:“难道还有第二个‘慕尘’?”
铁罗汉的脸垮了下来。
这下可麻烦了,原来小师弟是因为这个缘故被赶出来的……
孟剑卿不知何时悄然站到了他身边,小声问道:“铁前辈,请问这‘慕尘’是何等人物?”
铁罗汉烦恼地答道:“是我大师兄的养女。”
论起来该是江无极的师侄了。难怪得江无极会被赶出来。
殿门轰然倒塌,烟尘之中,一个著浅蓝衣裙的女子飘然而出。
出乎孟剑卿意料的是,这慕尘姑娘并不见得如何美貌——他原以为江无极这样的少年人,不顾一切喜欢上的必定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是慕尘虽然身形苗条、眉目清秀,也不过中上之姿罢了;而且看上去更要比江无极年长几岁。
江无极抢前一步想要握住慕尘的手,被她瞪了一眼,于是笑着缩回手站在她身边。
铁罗汉尴尬地搔搔头皮,干咳一声说道:“慕尘师侄,好久不见了啊!”
慕尘对其他人倒是斯文温柔得很,弯一弯腰轻声答道:“铁前辈,慕尘已被逐出师门,不敢再当‘师侄’这两个字。”
铁罗汉平日里在洞庭湖上,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一方霸主,但此时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焦大焦二深知铁罗汉的为难,自是开心,满面堆笑地向江无极道:“江兄弟,慕尘姑娘,二位——”
话音未落,已被慕尘客客气气地截断:“二位不必将我与这个人相提并论。刚才是哪几位施主打破了这殿门?还请照价赔偿,以免菩萨怪罪。”
江无极笑道:“慕尘,你怎么一副出家人的口气?你还在生气?”
慕尘淡淡答道:“我一个知母不知父的孤身女子,何德何能,敢生欧阳前辈的气?”
江无极心中大感不妥。慕尘若是对着他发怒,也还好办;但是眼下看她的神色,竟不是一般的生气,而是衔恨在心、切齿入骨了,所以反而会这样淡若无事。
师父赶慕尘走时,想来的确是气急了,才会那么口不择言,连慕尘已死去的母亲也连带骂上了;也难怪得慕尘如此记恨。
孟剑卿却暗自一怔。
慕尘这种淡淡的神情,他曾在哪儿见过来着?
他看向身边的秦百户。秦百户打量着慕尘,神情困惑,似乎与他颇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