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艇知赶到的时候,周止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看着病床上全身被白色纱布严严实实缠绕的女孩,霍艇知人生中第一次朝别人挥起拳头,打的还是商界人人惧怕的沈元。
从座椅跌倒到地上,结结实实挨了霍艇知一拳的沈元任由自己瘫倒在地,口腔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打完了?出完气可以走了。”沈元随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扶好椅子重新坐了上去。
霍艇知甩了甩拳头,懒懒的瞥了他一眼,下一秒毫不犹豫的踢翻了沈元正要坐上的椅子,冷漠道:“该走的是你。”
“沈元,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可怜的。”霍艇知重新扶好椅子坐了上去,冲着他补充道:“但是我却该死的羡慕你的这份可怜。”
霍艇知的目光又落到了病床上,久久地,像是一颗种子在上面生根发了芽。
窗外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病床里显得暖洋洋的,而置身其中的人身心却是冷的。
沈元好看的眉毛因霍艇知方才的话紧紧地皱了起来,本来一天一夜没睡的他就已经够狼狈了,加上霍艇知刚刚的一顿操作,沈元此刻的模样实在叫人难以直视。
皱巴巴的西装,潦草的发型,无精打采还挂彩了的一张面瘫脸。
再次爬起来的沈元,看向霸占了自己位置的男人,敌对的意味不明而已。
“可怜?没想到霍大少还有眼神不好的毛病。我沈元从来都不会用得到这两个字。”
“你什么都不知道吧。”霍艇知对于他的嘲讽视而不见,转而直视沈元的姿态仿佛在看一个街边的乞丐一般。
“你有停下来认真想过阿止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沈元,是你害了她,用你自以为的爱害了她。”
霍艇知是在一场华侨聚会上认识的周止。人前的周止开朗健谈,永远都是笑脸迎入。可是霍艇知总是能看到她眉间淡淡的忧伤,和那从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自然怀着对这个女孩的好奇调查过,也仅仅是查到了她在国外人尽皆知的经历,至于其他的更多,怎么也无法得知。就像是被人刻意掩盖着一样。
霍艇知也就是这样一步步靠近了周止,他想揭开这个女孩身上的秘密。而表面上软绵绵待人的周止,在霍艇知表露出对她的一点兴趣之后很快便露出了藏在底下真正的刺。
转折是那次生病。周止主动找到他,拜托霍艇知帮自己隐秘回国,并要借助他未婚妻的身份。
霍艇知答应了。前提是周止要告诉他这么做的目的,否则他会立马通知沈元。
纸终究包不住火,沈元极力隐藏的部分还是被霍艇知不放弃的挖出来了。也就是霍艇知说出“沈元”这个名字时,周止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周止不想再做沈元保护伞下的软肋,她已经是个有能力的成年人了。
这次回国,她要将沈元的顾虑,也就是他一直在担心的报复,通通打消,然后,向沈元告白。
首当其冲的是让自己变强,在c市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和人脉,这开始自然是不能让沈元和她相认,周止也知道,沈元绝对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的。
“你一味的把她困在你的喜欢里面,你知道阿止想要的是什么吗?”
沈元跪在病床上握着周止的一只手,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肩膀微微颤抖着。
“沈元,或许我是说错了,你不是可怜,是可恶。”霍艇知不愿看到他这样,只会更加心生厌烦。
在他关上门的时候,病床上的手似乎动了动。
周止做了一个很远很深的梦。
“他年却棹扁舟去,终傍芦花结一庵。你就叫沈之舟,喜欢吗?”刚学会认字的沈之舟被沈元高兴的拉着念了他最喜欢的一首诗。
沈之舟抬起头,面前的少年神情是少见的生动,好像此时的沈元才是活着的沈元。为了不让这份欢喜消失,年幼的沈之舟乖乖的点了点头。
可她心里却想的是:我不要做你理想路上随行的舟,我要做那个和你并肩泛舟而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