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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常(第1页)

☆、家常

清瑜把下巴搁在丈夫的肩膀上,突然笑了起来,陈枚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笑什么?是不是这几年没见,你笑我已有了白发,人已老了?”清瑜的双手圈住丈夫的腰,在他肩上摇头:“这副担子还交不了煊儿,你别想让我们儿子受罪。”

陈枚的手离开妻子的下巴抚上她的肩膀,听到她这话笑了一声:“很多人都以为当皇帝是全天下最得意的事情,你倒好,还说我们儿子现在受罪。”清瑜抬头看着他:“什么天下最得意的事情?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朝中后宫,哪一件不要想的很清楚明白?”

提到朝中事务,陈枚的下巴微微收紧陷入沉默,虽在外征战,但两人之间书信来往很紧密。现在战事虽平,但接下来的事情更多,要让群臣之间和睦,要让这天下重新太平,还有,现在已经算很迫在眉睫的事情,尚拥兵在外的幽州。这副担子着实不算轻,现在就算陈煊已经长大,陈枚也不能把这副担子放心的交给儿子。

清瑜明白丈夫的沉默,直起身看向他:“我明白,那么多的难事我们都过来了,现在还怕什么呢?”陈枚也笑了:“是,那么困难的事都做完了,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别人没有的名分。”

清瑜拍拍他的肩:“我会一直跟着你的,樾妹妹,为何这次没跟你一起回来?留得炀外甥一人在京,瞧着也实在……”提到陈樾,陈枚说出的话既欣慰又带有一些难过:“我让她随我回来,她不肯,说要在凉州替我守着边关,她还说,阿父和余兄弟都是死在凉州,她觉得,离开了凉州他们会很孤单。”

清瑜的唇微微抖了下才叹息:“樾妹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想要去江南玩耍的小姑娘,也不再是那个只看得到凉州的女子。她已能为陈枚分忧,陈枚嗯了一声:“若樾妹妹是个男儿该多好?”

宫女已在殿外恭敬地问:“陛下、娘娘,饮宴的时候到了,请陛下和娘娘移驾。”清瑜扬声道:“进来服侍陛下穿衣吧。”说着清瑜走到一边拿起龙袍往丈夫身上套:“你啊,太贪心不足,要换我,就该想着宁愿樾妹妹像平常女子一样,会伤心会哭泣,会回京城,或者以后悲伤慢慢褪去,还会另嫁。”

陈枚张开双手,好让宫女给自己挂上玉佩,听了清瑜这话愣了下道:“是啊,你说的才对,樾妹妹才二十七,还可另嫁。”

清瑜轻叹一声:“其实三妹妹也可另嫁的,毕竟刚过三十,这个年龄在男子那还算壮年,在女儿家怎么就成年老了?”陈柳?陈枚的眉微微皱起才道:“只怕她不愿意。”

毕竟只是小姑,清瑜微微一笑没有再说别的,看着陈枚换好衣衫就和他一起出门前去赴宴,踏上车驾的时候,旁边的宦官小心地扶着陈枚上车,陈枚的眉一皱才道:“在军中久了,这样竟不习惯了。”

清瑜坐到他身边,车驾缓缓前行,清瑜才笑道:“不然他们要做什么呢?前些日子,我和赵尚仪商议着再放出宫些人,赵尚仪那么个人都差点和我吵起来,说现在宫中宫女不足千人,连上宦官也不过两千来人,若再放出宫些人,又没有补的人,这宫中未免太过空旷。这才没做。”

听出清瑜话里的遗憾,陈枚握住她的手:“别人都说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自然也要后宫三千才够服侍,可是我只有你一人,这宫中难免有些冷清。”清瑜斜斜看丈夫一眼:“怎么,前头我才把那几位千金送出宫许了人,你这就不高兴?是不是让我给你封上几位妃子,你才嫌不冷清?”

清瑜的话里半带娇嗔,还要把自己的手从陈枚手中抽出,陈枚握紧妻子的手:“自然不敢,在这后宫里,我都要听你的,再说美人恩我又不是没消受过,现在怎敢再消受?”清瑜又笑了,猛地想起陈枫夫妻,不由叹了声:“可有人正在消受美人恩消受的不亦乐乎,前些日子京中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若不再行整治,只怕会闹出大乱子。”

陈枚当然知道事情从何而起,轻叹一声道:“四弟他,也不是没见过人的,那个柳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狐媚子?”此时已经到宴会举行的地方,车驾停下,宦官请他们夫妻下车,清瑜掀起帘子道:“什么可怜?这种女子和平常女子并不一样,不然怎会如此?”

当日节度使府邸里,也有过这样的女子,陈枚伸手让宦官扶自己下车,眉还是皱一下:“能让四弟如此,只怕也是他的劫。”

似乎只能这么解释,但清瑜在下车后还是低声说了句:“只怕在四弟心里,这是他的缘。”陈枚笑一笑,握住她的手和她并肩走进举行宴会的大殿,轻声道:“你肯定是我的缘不是我的劫。”

清瑜的唇不由往上扬,长久的相思在此时完全消去,和丈夫并肩进入殿内,等候已久的群臣看见他们进来已经起身行礼,高呼万岁。清瑜不由长出一口气,丈夫在身边的感觉和丈夫不在身边的感觉真是完全不一样。

陈枚起初回来这几日都十分繁忙,要询问陈煊对政事的处理原因,要和秦秋等人商议新进士的授官。这是新朝的第一次开科,对这批新进士的授官陈枚十分重视,虽然殿试已过名次已定,还是又一个个传到殿上重新询问,而不是像旧朝只传前三甲进殿。

和陈枚的繁忙相比,清瑜就轻松很多,无需再看奏折,不需再和陈煊商议政事怎么处理,只需把精力都放在后宫内,而后宫中除了如娘一个妃子再没有别人。

能操心的竟是儿女们的婚事,纯漫的婚事已该提到日程上,她已过了十七,该给她寻个驸马,再耽误下去就年纪太大了。清瑜召来赵女官和她商议要给纯漫挑个驸马。

听到清瑜召自己来是为的这事,赵女官笑了:“其实不止三公主,按说,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也该冷眼挑着了。”陈煊?清瑜不由一愣:“他才刚过了十二。”赵女官的笑依旧很得体:“平常人家,给长子挑媳妇都要择个数年,更何况太子乃国本,他的妻子将是未来的皇后,国母之尊,自然更要精挑细选才是。”

何况还有理由赵女官没有说出来,历代挑皇后都会在世家官宦之女中选择,若是陈煊迟迟不择太子妃,难免会耽误了适龄女孩的婚姻。

清瑜顿一顿才道:“是我忽视了,竟忘了这么一件大事。”说着清瑜用手扶一下额头:“哎,怎么连煊儿都要寻妻子了,我还一直以为我还年轻。”赵女官这下是真笑了:“娘娘也不过刚过三十,常有富家主母四十之后还生产的,这样算来,娘娘的确还年轻。”

生产?清瑜的手不由摸一下小腹,当年生小儿子时候是难产,当时医官在生产后来诊脉就对清瑜直言,说她以后只怕不能生育了。当时清瑜并不在意,已有了三子一女,再多生育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且能免了生育之苦,也算好事一件。

现在赵女官这十分无意的一句话,倒勾起清瑜的这个念头来了,不过清瑜很快就笑了:“我做外祖母已经数年,再说若真似你说的,选太子妃,那再过几年就做祖母了,做祖母的年纪还生儿育女,那真是没脸见人。”赵女官也只当清瑜说笑:“娘娘和陛下伉俪情深,这是天大的喜事,若再诞下个小皇子或是小公主,那就更是万千之喜。”

清瑜瞧赵女官一眼:“上个月舅舅那边说舅母有了身孕,是不是赵尚仪你也动了嫁人之念,若真如此,你看中了谁就告诉我,我亲自给你说媒。”这话让赵女官面上顿时飞起红霞:“臣怎能有褚夫人那样好的运气,况且若嫁了个不好的人,他三妻四妾的,我这把年纪,哪还去受这些气,倒不如在这宫中陪着娘娘理一些事情,说说笑笑,这日子也就过去了。”

说着赵女官想到襄王妃,当日的永宁公主虽非嫡出公主,却是金尊玉贵样长大,还记得她在宫中待嫁时的风采,而现在,仅仅一个谁都不看在眼里的下|贱婢妾,就让她这样黯淡无光。

清瑜轻叹一声:“我也只能管好我身边的了,好在公主出嫁,按例驸马是不能纳妾的,还是让礼部去操办这件事,等挑出合适的人,再定下就是。”赵女官应是退下,清瑜的眉皱起又松开,人生的事,总是不能事事周全。

晚间陈枚回来的还是很晚,当陈枚进殿时候,清瑜已经换过衣衫,伏在几案上睡着了。陈枚见妻子等着自己,挥手示意宫人走出去,这才缓步上前,刚要去剪烛花就看见清瑜打着哈欠直起身:“我怎么睡着了?果然年纪大了,精力短了。”

陈枚也连连打着哈欠:“是啊,原来还不觉得,可这次回来才发现,精力不足了,竟是我先乏了才让他们回去的。”清瑜站起身走到床前歪下去:“今儿赵女官说了,不光是要给漫儿择婿,煊儿的太子妃也要冷眼择着,还记得他生下来时就那么一点点大,怎么就要娶妻了?”

陈枚自己宽掉外面的衣衫躺在妻子身边,屈起一个胳膊看着妻子:“这日子过的快,不过要给煊儿择太子妃,倒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我登基头尾算起来,也有三年了,跟随我的旧臣依旧没有封爵,这件事也该办了。”

清瑜的眼睁开:“封爵,那这朝中?”陈枚闭着眼拍拍妻子:“朝中,自然是要有所变化的。”

作者有话要说:帝后聊家常,好吧,我蛮喜欢这种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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