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母后明显不信我。
我只能再三保证,到最后不惜指天发誓。
「蕴儿,你自小那样乖巧,从不叫本宫同你父皇操心,怎的如今同驸马成了婚,反而……」
母后疼惜地望着我,手掌轻抚过我脸颊,未尽之言在场几人皆心知肚明。
「我苦命的儿啊……」
瞧着母后就要泪如雨下,我同兄长嫂嫂好一番劝,才总算止住了母后的眼泪。
这日,为了叫母后安心,我在宫里一直待到宫门即将下钥,才乘坐马车回了公主府。
谁料刚进门,就瞧见堂屋里端坐着个满身绫罗绸缎的银发老妪。
段恒之坐在这老妪下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若非我早知段恒之母亲早逝,倒还真当得一句母慈子孝。
这又是何人?我上一世竟从未见过。
「恒之。」
见我进来,那老妪不起身不行礼,反而摆着架子叫了段恒之的名字。
「这便是你那刚过门的公主媳妇?」
段恒之点头称是。
老妪吊着眼角挑剔地将我从上打量到下,期间还不断发出不满的「啧啧」声。
终了,老妪握着龙头拐杖,提起来往地上重重一杵。
「既已嫁为人妇,纵使你贵为公主,也该遵从出嫁从夫的规矩,试问世间哪个做人妻子的,直到如此深夜才归家?」
「恒之脸皮薄,不好同你个女子计较这些,我既作为他的长辈,自当——」
「放肆!」
得了我授意的翠绯当即喝道。
「哪里来的乡野老妇,见了公主不跪不拜,简直放肆!」
老妪一句话被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生生憋红了眼。
我睨向段恒之,戏谑:「本宫早闻你生生父母皆已离世,家中更无叔伯姑舅,不知这又是哪里来的长辈?」
08。
段恒之压下心头不快,不疾不徐信步上前。
「公主有所不知,这位是我族中一堂叔的母亲,你我该唤一声叔祖母的,公主万不可对叔祖母不敬才是。」
此言一出,先被憋红了眼的老妪,立时扬眉吐气,重新摆起了不知从哪借来的长辈款。
翠绯面无表情往前一立。
「驸马慎言,天底下,可称公主长辈的唯有陛下与皇后娘娘,便是宫中各位妃嫔、贵妃乃至皇贵妃,见了公主也是要行礼的,遑论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所谓叔祖母。」
「本朝律法,见天家如有不参拜、不行礼,除天家赦免者,一律与谋逆论处。」
摆着长辈款的老妪,被翠绯一句话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满是沟壑的老脸哆哆嗦嗦转向段恒之:「恒、恒之,你先前可从、从未说过这话啊!」
约莫没想到我会如此不给他脸。
段恒之蹙着眉,在老妪惶恐的眼神中还试图拿捏我,苦笑一声便开始动之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