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元妙仪说的话,三夫人想了想觉得也是,便让人明日安排好出门的车马。还有着人再去着意打听一下段家和段公子以前的事。
萧云樾似乎是早就等在了小花厅的门口,三夫人才站起身说让元妙仪今日早些回去歇息,他就走了进来。
三夫人把这对小夫妻送到了小花厅门口,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从小花厅到三夫人给他们安排的住处还要走一小段路,萧云樾把跟着他们的人挥退,自己揽着妻子慢慢往回走。
元妙仪还在认真地想着段家的事,左右萧云樾在她身边是断不会让她摔跤的,所以她尽可以放心地沉思。
萧云樾偏着头就能看见她低着头认真想事的样子,莹润的耳垂上坠着一个红珊瑚的耳钉,萧云樾连元妙仪的耳垂都觉得分外可爱。
见元妙仪越想眉头蹙得越深,萧云樾忍不住伸手去点了点她的眉心道:“怎么了?三婶婶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露出如此为难之色?”
元妙仪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而出,摇了摇头:“三婶婶倒没说什么,整件事和她写给母亲的信上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出入,我只是觉得这位段公子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她自己也说得上是世家出身的,这些世家之间的规矩元妙仪是再清楚不过了。
段公子能在这个年纪就考上举人,最起码可见小时候的家教定然是很严格的,不可能让他由着性子来。
这事儿闹成现在这样,半个青州估计都在议论段家宠妾灭妻的事。
是有人在背后说萧流华太过软弱不错,可在有头有脸的人家里,宠妾灭妻,尊卑规矩乱套才是极让人瞧不上的。
段公子既然考了科举,那将来定然是要走上仕途的,只这一点将来只要被有心人捏住,参他一个私德不修,他在仕途上想再进几步可就难了。
还是说这名妾室就让段公子爱成了这样,什么规矩都不管不顾了?
还是说段老爷和段夫人就真的能纵容这个儿子到这个地步,看着家里的规矩乱成这样都还偏着儿子?
段家的种种,倒是让元妙仪觉得,好像整个段家都欠着这位大公子一般。
所以父母对他再三忍让,弟弟和弟媳也能容忍一个妾室踩到自己头上来。总不能就因为这个妾室是段夫人的娘家人吧?
那既然两人干柴烈火的,当初干嘛还要上萧家来求亲,直接亲上加亲岂不是更美?
萧云樾听完妻子的分析后,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来之前也让张昭查了查段家,我倒是听说这位段公子之前有位自小一道大的青梅。只是出身比起段家来说,有些低了,所以和段公子最后未成姻缘。”
此事其实三夫人也知道,只是毕竟是成婚前的事了,双方又没成姻缘,议亲之事,事有反复也是正常的,三夫人便也没计较此事。
元妙仪却觉得,当年的这段青梅竹马之谊,和现在的这件事有很大的关联。于是便问道:“那,那位小娘子最后嫁到了谁家去啊?”
萧云樾笑了笑说道:“京中那位和你十分要好的郑家小娘子,聘给了郎家。而段氏的这个青梅,将来就是郑家小娘子的嫂嫂了。”
郎家的门第可比段家高上不少,家风也十分清正,不然高夫人怎么会把郑绾嫁到他郎家去?
只看现在段萧两家的这段孽缘,那位小娘子说不定还是因祸得福了。
萧云樾方才在小花厅外听到了一两句,这会儿便问元妙仪:“你明日去段家,可要我陪你一道去?”
元妙仪摇了摇头到:“明日是内眷说话,你怎好出面,还是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吧。”
她明日只是想去段家看看段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并不是两家正式商议和离之事,自然也就无需萧云樾出面了。
萧云樾知道妻子心中有数,这会儿倒也没有强求,便说道:“那明日我送你去段家,你说完话了,我再去接你。”
元妙仪应了声好,今日两人舟车劳顿,元妙仪又和三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回了屋子之后夫妇俩早早便歇了。
而段家这会儿却还是灯火通明,段志辰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而对外称病的段夫人却正由身边的嬷嬷扶着,不住地抹着眼泪。
段老爷手边放着根棍子,正气得满面通红,不断地大喘气。他抖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段志辰道:“孽子,当初我就该将你打死了事,也好过现在给家里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说着又拿棍子狠狠打了他几下,棍子打在身上发生砰砰的闷响,段志辰也只是动也不动地由着父亲发泄。
倒是一边哭着的段夫人忍不住扑了上来道:“老爷,若是有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孩子教好,您要打就打我吧。”
说着又推了推一边跪着的儿子道:“你就和父亲认个错吧,明日备重礼上萧家道歉,将流华接回来。她心那么软,定然会原谅你的。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一直闷不作声的段志辰这时候却说话了:“母亲,萧家的小娘子是您要娶的。我当初便和您说过,除了瑶儿,娶谁我都难和她琴瑟和鸣。”
说完,又扯了扯嘴角道:“何况当时您不是已经答应了我,只要娶一个出身更好的正妻回来摆着,我再纳谁您都不会再管了吗?”
段老爷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你个孽障,还好意思开口说这混账话。你看看你屋里放着的那个妾室,打量谁看不出你是怎么想的吗?家里一再退让,你还觉得不足?好好好,我干脆打死你个不孝子,和萧家赔罪好了!”
说罢段老爷又要举起棍子,可段夫人直接扑到儿子身上,将人死死护住道:“事已至此,难道打死儿子就有用了吗?老爷还不如先打死我!”
不管段夫人再怎么糊涂,都是结发了这么多年的妻子。段老爷也不可能真当着儿子的面打她,他气得指了指这母子俩,撂下了一句慈母多败儿,就把棍子一扔,转身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