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三房已经接到了长公主的回信,告诉三夫人萧云樾会带着他的新婚妻子一道过来。
长公主也知道三夫人说不定会担心元妙仪年纪太轻,经历的事情太少,拿不住此事,所以特特在信里替儿媳打了包票。
三夫人看信里长公主说她这个儿媳出身名门,性格温柔,但行事稳重谨慎,让三夫人将此事交给她就放一万个心吧。
三夫人其实心里早有准备,长公主和萧应淮恐怕是来不了青州的,但让萧云樾和新妇来已经足够了。
就算新妇不顶事,也还有萧云樾在。
再加上其她几房听到消息,也陆续往青州这边来了,过一些时日就能到。
三夫人原本不想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可萧家断然不能有被休弃的女儿。
况且眼见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整日里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哪个母亲的心里能一点恨意都没有。
想到这里,三夫人看着自己身边的嬷嬷问道:“流华好一些了吗?”
那嬷嬷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道:“今日白天的时候,医令已经来看过了,说四娘子的身子倒是无碍,只是……”
她觑了一眼三夫人的表情后才接着说道:“只是四娘子还是不肯见人,也不爱说话,整日就是盯着床上那些帘帐发呆。恕奴婢直言,夫人,四娘子这样下去,就算一碗碗的苦药喝下去,这身子也很难好起来啊,”
萧流华这般心伤难愈,完全不肯出来走动见人,便是身上的伤好了,这样躺着,也只会一日日的虚弱下去。
三夫人叹了口气道:“她那是心里还难过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呢,嬷嬷你忘了,我第一个孩子自己没注意掉了的时候,头些日子也是如此。”
只是那时候三夫人虽然不慎小产,但是婆婆宽容,丈夫疼爱,虽然伤心,但也很快就走了出来。
可萧流华这个孩子等同于是枕边人亲手杀死的,孩子掉了之后丈夫不说体贴关心,反而闹着要休妻,她一时想不开三夫人也能理解。
“慢慢来吧。”三夫人放下手中的信笺说道:“总要些时间才能走出来。”
萧家其她几房的夫人是从盛京回到自己家中后才接到的青州来信,重新整装过来也需要时间,自然不比元妙仪夫妇俩快。
萧云樾的三叔和三房长子长媳为了生意去了蕲州,这段时日都不在家中,是以三房的长辈便只剩下了三夫人了,这些时日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
听说萧云樾他们的船马上就要靠岸了,便让自己的次子次媳速去码头迎接二人,
从码头到萧家三房的大宅还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但三夫人得了萧云樾消息后,便一直在离门口最近的那个花厅等着。
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三夫人身边的嬷嬷便进来禀报道:“小侯爷带着夫人已经过了一进的大门了。”
三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迎了出去,一眼便看见了一年未见的萧云樾身边的那个女子,想来正是她还未见过的萧云樾的妻子。
看那女子打扮虽说不上多华贵,可行走间可见她仪态端庄,容貌鲜妍,此时正侧着头和自己的次媳说话。
那边和二堂嫂说了几句话的元妙仪远远便见着花厅在站着一位三四十许的妇人,穿着一身遍地绡金的诃子裙,挽着高髻。
在家中能做如此打扮了,除了她未曾见过面的三婶婶外,便不做他想了。
元妙仪上前行礼,叫了一声三婶婶。三夫人连忙将她扶起,上下打量后对一旁的萧云樾说道:“这媳妇可真叫你这孩子娶着了,瞧瞧,多漂亮标致的一个小娘子啊。”
萧云樾在旁边得意一笑道:“那是,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娶着的。”
能一步步让元妙仪放下心防,也喜欢上他,可是萧云樾等到了八十岁的时候都要拿出来说的得意之事。
三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到身边的元妙仪只是抿唇一笑,并无半点羞怯之色,始终落落大方的样子让三夫人心中又点了点头。
她有些歉意地对元妙仪说道:“家中出了事,三婶婶连你们的婚仪都没赶上参加也就罢了,竟还让你们正新婚时千里迢迢地赶来,实在是对不住你们。”
元妙仪柔声安慰道:“既是自家人,三婶婶说这话就外道了。再说了青州风景如画,我娘家兄长还曾在这儿外放过,就当是我和麟台趁着新婚出游,三婶婶可再别说这样的话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三夫人心中颇为熨帖,三夫人见外边的箱子陆陆续续抬了进来,便指了指身边的次媳说道:“让长英领着你身边的人将你的行礼放到住处,你和我一道说说话。这些时日你只管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若是住处有什么不喜欢,或是其他什么事都可以找你二堂嫂去。”
元妙仪便侧过身子对三夫人的次媳道:“那这些时日就麻烦二堂嫂了。”
被三夫人唤作长英的二奶奶连忙避开元妙仪这一礼道:“弟妹客气了,都是应当的。”随后便带着崔嬷嬷她们去元妙仪在家中的住处放行礼。
元妙仪知道三夫人和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定然和萧流华有关,女儿家有些事只怕不好让萧云樾听,便冲着丈夫笑了笑道:“我陪着三婶婶说说话,正巧你昨日才和我说许久不见二堂兄,不如趁这机会好好和二堂兄叙叙旧。”
来的路上元妙仪便和萧云樾说过,內宅的事很多时候只怕三夫人没法当着他的面说。这会儿听了元妙仪的话,萧云樾便点了点头道:“你和三婶婶去吧,我晚些时候过来接你。”
见这小夫妻俩人十分要好,三夫人也是一笑,只是不免又想起自己女儿在婚事上的不顺,心里又有些难受。
元妙仪见萧云樾和二堂兄往另一边的前院去了,这才转过身来问三夫人道:“三婶婶,堂姊现在如何了,母亲让我带了好些温补的药材来,明日我便叫人送来。”
三夫人叹了口气道:“辛苦你到时回京后替我多谢长公主,只是你流华堂姊这病根,只怕吃多少补药,都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