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没理会这句话里的威胁之意,反而是回答了之前的问题:“时间的多与少,取决于接下来怎么办……太岁夺取了巫蓬莱的躯壳,他便有了威胁你我的实力,只不过目前忌惮着,尚且不敢动手罢了,可这平衡迟早会被打破,而且……”
他用筷子指着天上:“有一方已经开始等不及了。”
白榆有些惊讶道:“都是你罗睺是个莽夫,杀人不眨眼,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而且也这么理性。”
“因为我不喜欢和人讲道理,简单的、复杂的、朝堂的、江湖的、天下的……道理太多,几天几夜都说不尽,索性一箭射出,百事皆空。”
罗睺看了眼白榆,眼神玩味道:“千年以来,你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跟我同坐一席的人,其他人听不到我说的道理,不是因为我是个疯子,而是因为他们不够资格。”
白榆了然:“非五常国家不配上桌吃饭。”
“?”
“自言自语罢了。”白榆逗趣道:“倘若我早来一千年,你或许不敢这么大声与我说话。”
罗睺却是不介意这句狂悖之言,淡淡道:“那么现在镇守太阴魔域的人会是你,我倒是可以轻松许多。”
“我可没这份毅力。”白榆摇头:“而且在我看来,堵不如疏。”
“什么意思?”罗睺挑眉。
白榆只顾着自己问话:“如果魔祖复苏,你赢得了?”
罗睺嗤笑,夹起一个饺子,热气腾腾皮薄肉多,一口咽下:“当年赢了魔祖不过是侥幸,我那一箭名曰葬送,实为轮回,奇兵制胜只有一次。”
白榆又问:“那外神呢?”
“没试过,不清楚,但它和魔祖互相牵扯,魔祖都有了堤防,它不可能没有。”罗睺一口气吃了七八个饺子,然后才开始细嚼慢咽:“一旦魔祖复生、外神降临,那么一切都会结束,你也好我也好,都无法阻拦大势的到来。”
“它们真的那么强么?”白榆手指敲打桌案:“一点弱点都没有?”
罗睺甚至懒得理会这句话。
杀外神和魔祖,这得喝了多少才能问出这种话。
他抓了一把花生米丢在白榆的碗里面——但凡有一颗花生米都不至于说这么多醉话。
白榆改换了主意:“看来只能先杀太岁了。”
“太岁是杀不死的。”罗睺冷不丁的抛出重磅炸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除掉它?”
“杀不死?”白榆挑眉:“它不过是化身之一,千年来只是没被你抓到吧,难不成魔祖有千百颗心脏不成?”
“你所见到的,未必是真实。”罗睺摇头说:“如果真的有办法除掉太岁,我早就动手了。”
“它已经得到了巫蓬莱的躯壳,千年谋划已经结束,接下来不可能没有动作。”白榆直白道:“这未尝不是个好机会,能不能杀了太岁,试一次就知道了。”
罗睺吃着饺子,缓缓道:“你的想法我很赞成,但你以为现在的你能比太岁更强吗?魔祖的心脏和巫蓬莱的躯壳融合,当今世上没有比他更强大的体魄,而太岁没有神魂,我的箭专攻灵魂元神,对它也是无效的。”
这倒是没想到,连罗睺都没把握除掉太岁么……白榆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你我联手可有机会?”
刚刚问出这句话,就见到了罗睺放下筷子。
“好啊。”
他痛快的答应了。
然后话锋一转:“看来你是活够了。”
白榆怪异道:“看来,即便是立场相同,你也信不过我。”
“我只是觉得杀了你似乎会更省事。”罗睺淡淡道:“因为我确信只要除掉了你,凰栖霞就不会独活,只要她死了,那我至少还能多争取五百年时间。”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白榆往后一靠:“我才二十岁出头,这么多国色天香的漂亮老婆,家庭幸福生活美满,堪称是人生赢家,拼命多少次才得来的如今好日子,可舍不得这么快进轮回。”
“你拥有的太多了,所以为了护住自己所拥有的那些,你会自然而然的偏移最合适的选择,不得不采取铤而走险的方式,让更多人被迫着和你一同奔赴战场甚至走上刑场。”
罗睺仰起头痛饮烈酒,他的眼神里满是远离尘世喧嚣的淡然。
此时此刻,从罗睺的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感性,他的情感早已磨灭,他的人生早已结束,他的梦想早已消亡,他的虚荣早已腐朽,他是为了对魔复仇而存在的弓箭,因此他不会受到感情的动摇,他不会被幻梦遮蔽视线,他不会被金钱权势腐化……他的选择是绝对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