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被羁押在老闸捕房的班房,审讯没有完成之前,还没必要移送看守所,否则来回太麻烦了。
一旦移送看守所,就说明巡捕房这边的程序已经完成了,下一步就是提交法院审讯排期了,或者政治交易,比如日方提出引渡之类的。
这个案子,日方是有可能申请引渡的,因为受害人和凶手是夫妻,也都是日人侨民,本国引渡回去审讯,这也是符合国际惯例的。
但这个案子是在租界发生的,如果案发所在国家或者地区不同意的话,也是可以在所在地审讯和判刑的。
其实就看双方的博弈了。
但如果野尻太郎或者惠子身份暴露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但工部局方面也是有可能答应引渡的。
因为就本案而言,是两個“日特”之间,不涉及在租界犯案的情况,就案情本身,也是可以引渡的。
以程默的分析和推断,引渡的可能性非常大,工部局方面并不想跟日人撕破脸,毕竟租界现在是被日军包围的孤岛。
要维持现状,不委曲求全能怎么办?
审讯室内。
惠子戴着脚镣和手铐被押了进来,即便是身陷囹圄,她都表现的异常冷静,没有普通人的那种恐惧和不安。
如果她想演,也是可以的,但在程默面前,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那反而让他感到自己是一个笑话。
“山本惠子,如果不是我给你带上手铐,你会怎么做?”程默走了进来,来到惠子面前,问道。
惠子抬头看了一眼紧跟在程默身后的吕乐,微微一笑,眼睛眨了一下,没有说话。
吕乐被这个笑容看的是一阵毛骨悚然,他不傻,自然是明白惠子这个眼神的意思。
“他我有把握,但是程探长你没有。”
“哦,为何?”
“程探长何必明知故问呢?”惠子呵呵一笑。
“这算不算你承认了呢?”程默也是投以一个微笑,反问道。
“我承认什么,程探长,你可别套我的话,是,野尻是我杀的,我恨他背叛了我,就这么简单。”
“感情背叛,加上家暴,确实是杀人的理由,但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惠子小姐聪明,为何不选择一条对自己有利的路呢?”程默问道。
“程探长是想说,我可以跟他离婚,然后带着孩子离开,是吗?”惠子自然明白。
“是,凭你在花艺上的天赋和本事,完全可以回到日本开一家花店之类的,完全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和孩子,没必要靠一个男人,如果非要的话,也可以再找一个,没必要把自己弄的锒铛入狱,野尻死了,伱入狱了,孩子怎么办?”程默慢条斯理的道。
“程探长今天是来跟我打感情牌的吗?”惠子问道,“我都说了,我承认杀人了,你可以交差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审了。”
“行,说说你谋杀野尻太郎先生的经过吧。”
“我得知他跟那个夏小姐依旧藕断丝连,自然气恼不过,就想着找机会杀了她,再嫁祸给个夏小姐……”
“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如果野尻先生死在夏小姐的屋内,那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那晚孩子睡晚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从夏小姐之处出来了,我就跟着他,他也发现了我,于是,我就跟他去了那条断头的巷子,他威胁我不要管他跟夏小姐的事情,然后,我就乘其不备,用拆下的花艺剪刀一半儿杀了他。”惠子很平静的叙说着自己杀死野尻太郎的过程,冷静的让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