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贵下了骡子,陪着笑道:“敢问几位军爷,方才那伙难民怎被送去了谷中?”
说话时,马贵就很自然的向为首者递去一个银裸子。
虽然如今粮贵银贱,但白得来的银子没人不喜欢。
为首的弓兵乐呵呵地收了银裸子,道:“那里面有官府设立的难民营,每天施一次粥。”
刘升问:“为什么不将难民营设在镇子旁边呢?”
这人见刘升器宇不凡,也没因为他的问题生气,解释道:“如今匪寇肆虐,最爱裹挟难民冲击集镇,难民营要设在镇子旁边,那不是给匪寇机会嘛。”
弓兵的回答跟刘升之前想的倒是相似,但刘升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于是又道:“我想买些仆从,不知难民营中可有卖身的?”
“有啊,”这弓兵瞬间热情来,“阁下真想买,俺现在就能带你们过去,还能给你们做个担保。当然,伱们得给些跑腿费、担保费。”
“需多少钱?”
“俺老张也不坑你,十两银子。不要觉得多,如今镇子里糙米都涨到五十两一石了。”
刘升点头,从褡裢中摸出了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弓兵老张喜滋滋地接了,就让伙伴们回去,他则带刘升等人去谷口。
到了地方,老张道:“你们在这里稍等,俺去跟黄队长说一说。”
说完离开,很快就带着谷口官军的队长过来。
这队长脸上有道疤,显得面部有些狰狞,见面就问:“你们要买人?”
“是的。”
“要买几个?买去做什么?有什么要求?”
听到这三连问,刘升微微皱眉,“军爷,我们不可以去谷中看着选吗?”
队长握住刀柄道:“谷中脏得很,还有些人得了疫病,你们最好别进去。”
“有疫病你们还将难民都聚到谷里?”
官军队长本就一副不在乎刘升等人的样子,听见这话,顿时目露凶光,腰刀拔出一截,喝问:“你们到底是来买人的还是管闲事的?”
这时弓兵老张陪着笑插话,“这位老爷,谷中确实有人得了疫病,但跟其他难民是分营安置的,不会混到一起。
您要买什么人,跟黄队长说就是,他会把合适的人带出来给您挑的。”
刘升见那边的官军都拿着武器警惕起来,且他也不知道谷中情况,便顺着老张的话道:“原来是这样,方才是我言语间冒犯了,还请黄队长不要介意。”
黄队长哼了声,将腰刀插了回去。
刘升接着道:“我要买二十几岁的男仆、女仆各一个,必须是有家口的,有技艺傍身最好。”
黄队长听了脸色一冷,“才买两个人就叨叨一堆话——先拿二十两银子来!”
刘升已经确定,这些官军肯定是要从难民卖身钱中抽成的,且多半抽得极重。
所以他不再多问,很干脆地给了二十两银子。
黄队长拿了银子后,亲自带了几个刀牌手进山谷,过了将近一刻钟,才领着八个人出来。
五男三女,都面黄肌瘦,看着好像饿了很久的样子。
刘升上前问了问这几人的籍贯、年龄、家口情况、是否有技艺,便选定了一男一女。
然后对黄队长道:“烦请军爷把他们的家人叫出来。”
“再拿十两银子。”
刘升没说话,一旁王老五却忍不住了,质问:“还要钱?莫非他们家口卖身给你们了?”
黄队长冷笑,“俺们养了他们这么些日,粮食不要钱?”
王老五还想再说什么,刘升却制止了他,又拿了十两银子递给黄队长。
“等着!”
黄队长收了银子,就径直到棚屋中喝茶歇息了,剩下的事却是由他手下官兵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