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师只觉得脑海之中微微眩晕,知道是周身气血暴走伤了妖躯根本,他本是换脉所得的天妖,固然血脉很是不俗,但反噬起来也极其凶戾。
不过眼下没有计较这個的功夫,北疆的危局才是将崩之险峰,即溃之天河。
虽然妖廷没有天地气运加持,但也有声势战略一说,就如棋盘执子,欲得生之路,欲得胜之道,需据其极而运四方,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
八大妖廷,龙宫已然被破灭,凤廷难入天地,相当于去了两廷之威,若是溯雪和彻雷两大妖廷尽数崩溃,妖廷势力便相当于被斩灭近半。
更令人担忧的是,剩下的四大妖廷被人族天宗生生分割在东西两界,难以彼此援奥。
怪不得那金玉麒麟下了如此血本,甚至不惜让命昙之主暴露底牌,也要将北疆整个陷落。
决断的机会只有一次啊……迦云真的眉头越皱越紧。
“所以我等都去?”流明妖皇悚然一惊,有些疑惑地看向妖师,“分锋妖岭怎么办?”
“留三位妖圣死守不出就是,眼下劫争要点是在北疆溯雪,对面这些花招不过是为了迷惑我等眼目。”
妖师的眸子中有着淡淡的悲哀,“便是对面真要破袭,这分锋妖岭让给这些天宗便是,眼下人族天宗战力捉襟见肘,我等又何偿不是……”
深深的疲惫浮现在他的心头,对面来行劫争,同样有着绝然无情的意志,能一举落陷北疆圣尊的杀阵,想来代价也必然不会小了。
而这样不惜生死的道子,对面还不止一个!自始至終,自己着着求先,却依然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命也!
……
魔潮宛若生了无明忿怒,恨恨拍向了七星阵构筑的堤坝,旋即化为了碎琼,无穷无尽的天魔眷属陨落于此,仿佛有一柄无情之刃,于此破了痴嗔,于此送了解身。
天子生了恨,不愿再等……
浩瀚的魔潮不仅没有将北疆的堤防给磨开,反倒像是撞了个头破血流,特别是溯雪妖廷的求救之信呈到各位天子座前,久久不曾出现的羞愤之性,奇迹一般出现在天子的魔识之中,显得如此鲜活。
杀伐铮铮起,金玉来和,却是吹起劫中叱咤风波,麒麟当真只他一个。
天魔眷属似是感受到天子的怒气,无怨无悔地赴了死劫,有无相真魔同样毫不犹豫地冲入七星阵群,与诸家天宗的金丹厮杀着,便是陨落也是在所不惜。
诸多七星阵勾连在一处,盈盈生光,似有无上勇,如有无上毅,同样爆发出生死不退的意志。
哪怕有金丹陨落于阵中,哪怕有蕴气被卷袭入魔潮,哪怕有凝真被生生将道力耗尽,却也如那锋利的剑与刀,生死尽来抛,血色付衣袍。
诸脉若尘天子皆是默默无言,眼前幻境中的一切,那些铮铮剑气,那些炸裂雷光,那些如虹星屑,那些森森鬼雾……那些绽放如繁花的神通光华,仿佛都在发出无声而恣意的嘲弄。
曾几何时,天子须受如此之辱,这麒麟天实在可恶。
“金玉麒麟啊……唉,可惜了,怎得就不愿为麒麟天子呢,实在是我等之憾!”
重尘天子遗憾地叹了口气,眸子中魔妙森然,“我终是明白了窥真一脉的遗憾,如此天子之相,我猜哪怕到陨落之时,魔母都在遗憾吧……”
“想来应是如此!没想到彼此算计,那麒麟却是借了我等之手,掩了他真正的目的,北疆的元神和妖圣尽数应了劫数,一个也未曾逃脱,实在是可怖!”须弥天子点了点头,神色中同样有着遗憾之意。
诸位天子看着无数晶莹宝石一般的七星阵,眸子中再无半分轻视之意,汹涌的魔潮全力拍打上去,虽然横亘在魔潮前方的七星防线挡得极为艰难,甚至在慢慢崩溃,但却有更多的七星填入其中。
若尘魔潮凝身滞性,于分化之争,于追杀之战最是犀利,如今对面只是一个不退,倒是令得魔潮少了几分妙化,也令各位天子不禁凝起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