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我来了,幽冥所在又岂容他人放肆,不然岂不是堕了我宗布的威名。”原本慵懒的少年,赫然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
道成神魔徒为尔,劫压人头不奈何。
于命数中劫数临头,却是那运去英雄不自由,刑天之主从入道之时便厮杀不断,却终是反噬到了自身,这等人物虽是凶绝,又岂能体会祥和一道的妙处。
既然他劫气入心,要来挑衅北疆诸圣,从而自陷死地,就不要怪北疆没给他机会,当然,以此子的凶狠疯魔,就算给了机会,也不见得会领情。
蓝菩妖圣点点头,又吩咐剩下的几位妖圣,“你们就守在此处,防备着姜默舒可能的突围,也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变数。
龙宫之战他也是如此谨慎地安排,今日我便依样还给他。”
为了将这天地中有名的杀才葬送于此,妖圣慎重地安排着每一处细节,这万里之地注定要被血色染红,注定会有一场惨烈厮杀,但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花费再多的心血,也是完全值得的。
相望杀伐此一隅,所思渺渺系天地,局势虽迟未必输,可怜先绿亦先枯。
只要将刑天之主镇死在此处,天地中的格局当会焕然一新。
“诸圣于此,同灭刑天。”蓝菩妖圣冷凝着双眼,当先向着幽冥中迈步而去。
何以解嗔,唯有痴心杀伐,何以慰故,唯有将血染霞。
她要亲手将姜默舒的人头摘下,这個甚深念头在妖圣的心间,不可抑制地疯长。
……
幽冥之地,皆为死寂,皆为不甘,入目所在尽是沉沉冥雾。幽幽的鬼嘶若有若无,如同妙不可言的禅机,却不是让人得了解脱心,而是让人生出萧瑟念,入了恐怖意。
不时,便有晦明变幻的鬼火飘荡,一朵朵似有忧,一簇簇如有怖,就若那清晨中的危露,不知何时,不曾自知,甚至不需要世事翻覆,便会消逝在天地中,空造了一生浮屠,空惹了一世牵挂。
在这样的幽冥中,四位天地中的至尊至圣,来寻因果得渡,来破道路有阻。
“若我是那刑天之主,要寻机会拖着一个或两个上路,怕也只会选这幽冥来设伏。”
名为宗布的少年淡然笑了笑,旋即指了指幽冥深处,“冥雾遮识,那后羿据说又擅于放长击远,说不得眼下已然有一支箭指着我们了。”
“我是求之不得。”禽圣眸子中有着冰冷,对于姜默舒,她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凭心而论,她自是承认刑天之主的惊世之才,对于妖师的远见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曾深恨自己为何没有一早投入到万妖军中,哪怕当时的万妖军多出一位妖圣支持呢,也许就能将那神魔奇才摁死于发迹之前。
如今,却是被那人一剑剑荡开了所有的坎坷,以最昂扬的姿态请了神魔入世,凤廷的各位真凤,甚至所有的禽妖皆是寝食难安。
所幸,第四明凰以她的陨落换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在这幽冥中,拼着性命寻到那人,杀了那人,甚至哪怕换了他手中的一支箭,她就不算白来这北疆。
“地头是到了,怎么来找?在这幽冥中,我也算半个地主,我有一言,还需要各位自行斟酌。”宗布眼睛微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丝毫没有将暗中埋伏的凶悍神魔放在眼里。
在他身后,幽幽冥雾似是深沉了几分,仿佛如渊巨口中的漆黑,没有善恶,没有对错,唯有深陷劫数的沦堕。
“若说对幽冥的理解,天地中能胜过大鬼王的屈指可数,想来若是刑天之主真的藏身幽冥,必然躲不过你的搜索。”
蓝菩妖圣略微一怔,缓缓投来浑浊的视线,“若是有话,且说无妨。”
少年双目炯炯地盯着了藏、蓝菩,还有那位名为漠韶的禽圣,沉沉地点头,“若要求快,我四人便撒了开来,两千里为界横扫过去,既是细细搜寻,也算是抛出了诱饵,只要那姜默舒在幽冥之中,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若是求快?”蓝菩妖圣似是听出了少年话中的弦外之音。
“是的,若是姜默舒没有在这幽冥中,怕是存了必死之志,甚至放开了落凤的执念,所以才反其道而行之,暗伏在它处要换元神或妖圣性命,他还有八枝箭,让三五个妖圣或元神,随他同死想来是做得到的。”慵懒少年淡淡解释,浅笑的面容上难得多出了一抹郑重。
“真的?”漠韶的眸子中生出惊喜之色。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如果那人真的不在这幽冥之中,我想不出还有其它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