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行尸走肉的模样险些没将林如海给吓出个好歹来,慌忙迎了上去,欲言又止。
难不成是被皇上骂了?
可她不过只是个代笔的,想犯错也没地儿犯啊。
突然间,林如海想到一个可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公主可是不小心将奏折……污了?”
单若泱看向他,目光哀怨,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个时辰,我听他的鼾声听了足足两个时辰!”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能打鼾啊!
想逃又逃不掉,只能被困在那儿听着,硬生生听得她头晕耳鸣脑瓜子嗡嗡的。
若非丁有福那个狗腿子在旁边杵着,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个冲动上去将那死老头儿给打醒。
睡睡睡,怎么不睡死他!
扑哧。
林黛玉忙捂住嘴,小眼神儿慌乱瞎瞟,一副心虚的模样,但眼底的笑意却快要溢出来了。
“咳咳。”林如海亦忍俊不禁,忙以轻咳掩饰即将泄露出来的笑声,一面搀扶着她往屋里去,“公主清早也未来得及用一口饭,折腾这半天定是饿了吧?厨房那边已备好了午饭。”
哪知一听这话单若泱的眼神就更哀怨了。
“你们这些做大臣的,那一本奏折不写得满满当当仿佛都生怕浪费了空白纸张,我念了十几本,愣是灌了三碗茶。又怕父皇不知何时醒来还要接着念接着灌水,我连点心都未敢要些来吃。”
“这一上午,净受那惨无人道的折磨了。”
林如海虽看不见旁人的奏折,但他自己就是朝臣,还能不知晓写奏折的习惯吗?
简简单单的一件事都恨不得处处引经据典、辞藻能有多华丽就堆得有多华丽,只生怕圣上觉得自个儿没文化似的。
且当今圣上年纪大了之后又添了个新毛病——喜欢被人吹捧。
于是那种屁事没有纯粹只为了拍马屁的折子就愈发多了起来。
“真真是难为他们了,能夸一个人夸得如此天花乱坠,那篇幅甚至比正经说事儿的折子还长。”回想起那些折子里的内容单若泱这心里就止不住的一阵恶寒。
她觉得今儿打扫景福殿的宫女怕是要辛苦了,随意扫两下都能扫出来一堆的鸡皮疙瘩。
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么能做到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当真叫人望尘莫及,遣词用句之黏糊肉麻总让她有种在念情书的错觉,简直羞耻极了。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三两个月,她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
“真想撂挑子。”
一上午想了无数次,但最终她也还是不敢,她怕落在单若水那样的大聪明手里,又怕落在一群满心满眼只顾争权夺利的人手里。
还是那句话,她对“前朝余孽”这个身份一点兴趣都没有。
以前是没法子,如今既是有机会能第一时间看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奏折,好歹也能尽量制止一下周景帝发昏。
当真是怕了他了,一点儿不带夸张的,这段时间冷眼瞧着周景帝的做派她总觉得自己的公主宝座岌岌可危。
太可怕了。
旁人削尖了脑袋争抢的东西到她这儿竟是嫌弃上了。
林如海好笑地翘了翘嘴角,又问:“下午公主可是还要去宫里?”
“你当我中午回来干什么呢。”单若泱忽然冷笑一声,咬牙道:“父皇说了,他今儿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总是昏昏欲睡的,这样的状态想勉强处理政事没准儿反倒要弄出点什么岔子来,索性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再处理。”
奏折这东西每天都会有新的不说,万一碰上那等要紧事可如何是好?多耽误一天都极有可能会酿成大祸。
然而即使如此,他却仍旧不肯暂且提溜出来一个有能力的代为主事。
林如海不禁眉头紧锁,暗叹这位皇上是当真没救了。
照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呢?
不经意间,几位皇子的身影浮现于眼前。
如今还活着的皇子中,三皇子最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