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的嫌弃三连击,彻底将如意心中的希冀打碎,她耷拉下眉眼,很是无奈的转移开话题:“公主,入了秋就开始冷了,您早膳不然就在屋里头用吧。”
宁元点点头,没有拒绝,往年入了深秋开始,她便不在外头用膳了,甚至连门都很少出,因为她是真的怕冷。
宁元有时甚至怀疑,小时候那一刀,给她身上捅了个窟窿出来,尤其是伤愈那一年的冬天,宁元差点都被冻死。
正午的寒气很淡,日光温柔,宁元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靠着窗檐用膳,清风拂过,卷落了几片梨花,就单是用膳的这一会的功夫,窗边和桌上就已经落了不少的梨花。
人饿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能吃进去一头牛,但其实真吃上了,两口就饱了,又撸了一把有财,宁元用了早膳就带着吉祥如意,就进宫了。
宁元没带顾朝还,主要是因为找不着人了。
平日里,她其实还是很给顾朝还自由活动的空间的,除去他自己闲着要跟来的时候,宁元只要不出去,都不会主动带上他。
当然不是因为他忙的要死。
秋猎回来,顾朝还身上的事其实就没那么多了,只是从昨天开始,宁元就没看见过他的人,更不要提自己睡着之后了。
对于他此番操作,宁元熟悉的不要再熟悉。
两个字:跑了!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才又给他吓跑了。
男人的心思真古怪。
宁元进宫,春夏坐轿辇,秋冬坐马车,极少数的情况会在进了内宫后自己捣腾自己那两条腿,原因无它,纯粹是为了懒。
穿过舞阳宫的长廊,便能看见院子里的芍药,那些花已经差不多全都谢了,路过的时候看见,宁元也会觉得可惜,因为这些花几乎都是容妃亲手照料养大的。
容贵妃这一生都困在宫中,就连花,都不能养自己喜欢的。
以前的时候,那些被移植到景朝皇宫的梨花不适宜气候,十分娇弱,好几次都差点没活下来,院子里的梨树,全都是容贵妃亲自照料的,闲来无事便总是看两眼。
那时候宁元还问过她,难道母妃也喜欢梨花吗?
当时容贵妃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摸了摸宁元的头,后来她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便在院子里种了这些品种名贵的芍药,很是爱惜。
宁元少时无聊,也曾顽劣过,不论是梨花还是芍药,她都养死过不少,她对花花草草向来只有赏玩之心,她自己都没怎么当回事,可结果母妃却可惜的不得了。
宁元那时很愧疚,可容贵妃却还是安慰她:“母妃没有不开心,母妃只是心疼,这些梨花,是元儿的父皇独独给你寻来的,所以母妃觉得很心疼。”
宁元那时候觉得,明明父皇并没有很喜欢母妃,为什么母妃还是要把父皇赏赐来的东西都那么当回事。
容贵妃当时听了,都被逗笑了,可是宁元分明看见,那双潋滟的笑眼里,是含着泪的。
“小元儿误会了,母妃只是觉得有点羡慕,因为母妃的父亲,从来没有给母妃种过一枝花,更不要说像是落玉白这样珍贵的花种。”
“我们元儿的福气好,命也好,所有人都很喜欢元儿,母妃也喜欢。”
宁元不合时宜的想,这些芍药都败了,母妃会不会不开心,为什么天下有不会凋谢的梨花,却没有不会凋谢的芍药呢?
目光缓缓从花丛中收回,宁元迈下长廊,一抬起头,却见正殿外,候着几个面生的宫女太监。
这种情况,不外乎就是有别的妃子来了舞阳宫。
宁元皱眉,稍稍加快了一些步伐,容贵妃的人虽说和善,不争不抢,却也不擅长交际,她除了请安,几乎从不外出,就把自己圈在这四方的院子里。
“长……”
宁元的手止住了宫人请安的动作和声音,宁元的脾气不太好,这是全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更遑论是在宫里谋生路的宫人们。
宫人们被噤声,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宁元迈过门槛,微弱的交谈声,不算是很清晰的传进了耳中。
“真没想到,你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竟然有一天也能和本宫平起平坐。”
声音里几分娇蛮,几分不屑,听见这声音,宁元的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可随之听到的,是容贵妃听上去很是温顺平和的回答。这倒让宁元心中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