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吃痛嘶鸣,发疯翻滚,让贵霜也从马上下来。
比起沈惊澜的被迫,贵霜却是主动松开了对马的控制权,好整以暇地站定之后,抱着手臂通知,“第一招。”
沈惊澜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眸。
好像武器被损毁、处于劣势的人并不是她。
眼尾的粉色痕迹因为这一番简短时间的几度对抗变深了稍许。
在她们俩的四周,两人的部下都陷入鏖战,沈惊澜带了一支很特别的,只有中君组成的队伍,虽然力量和速度不及大衹的乾元勇士,但是团结协作的战术却在他们之上,现在两边打得难舍难分,马匹踢踏声将这片土壤踩得松软,脚下大地无时无刻不在震动。
贵霜再度出声,“你好像没受到我的信香影响,是把信腺割了吗?可惜,这只会让你变得更弱小——听闻你最擅长的武器也被留在了燕城,你准备用什么来挡我接下来的两招?”
沈惊澜淡然地与她对视,“说废话是你的第二招吗?”
那双黑色的凤眸里没有半分迟疑。
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好似从来不曾怀疑过胜利会青睐除她之外的人。
在这一刹,贵霜好像有点明白苏挽秋为什么明明从来没在战场上与这位大宗名将对上过,却那样厌恶她,因为现在的她,也有点不太喜欢沈惊澜的眼神。
一个地坤,凭什么在她面前这么自信?
她无声勾了勾唇,弯刀在掌中转了圈花,在此刻金乌彻底西沉、月光缓缓亮起的夜幕里,踏着远处飘来的火光与硝烟,再度朝着沈惊澜冲了过去。
比鬼差更能勾魂夺魄的弯刀是北境无往不利的利刃,在贵霜
大开大合的招式下,兼具力量和速度,第二刀就让沈惊澜的面巾连着衣襟破开,哪怕她闪躲得够快,也依然被从肩膀到胸口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张冷艳的中原面庞也现出在这月色之下。
她手里的九节鞭,连最后的几段也全部断裂,再不剩一点用处,此刻只能松开手,任由鞭柄落在地上。
贵霜看着她身上的伤,笑着摇了摇头,“嘴硬是你最后的坚持?”
沈惊澜慢条斯理地从身侧抽出了一柄匕首,无论从长度还是力量而言,她在这位王庭与草原神祇青睐的大王女面前似乎都没有任何胜算,倘若无法将人留在这里,就是放虎归山。
一旦贵霜从这条路回到王庭,再等她休养生息,解决那些与她竞争的弟弟们之后,再度整合王庭与数十部落的势力,卷土重来时——
她会是大宗的灭顶灾难。
沈惊澜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点,故而此刻也从贵霜几度主动开展的攻势里感受到她的着急。着急是好事,因为急才能出错。
她清冷的面容上总算也浮现几分笑意,“所以你打算用蛮力征服我吗?”
“我自十五岁起,征战至今,你猜我有没有遇到过与你一样,力大无穷、天生神力的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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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
兵器破碎,折戟之后刺入肉体的动静将叶浮光从梦中惊醒。
她浑身都抽了下,手背将放在旁边的杯盏拂落在地,啪啦的碎瓷声令她心脏抽搐,睁开了眼睛,看见从外面匆匆进来的婢女,“小姐?”
“唔?”
叶浮光动了动,身上披着的一件留着竹香味的灰色道袍跟着落下,她抬手抚着心口的位置,在婢女疑惑的目光里,又撞上从院外走进来的叶渔歌那张陌生面庞和熟悉眼眸。
片刻后,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无事,方才不小心睡着了,又做了个噩梦。”
婢女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赶紧过来替她收拾地上的瓷片,“小姐这几日连着参加了江宁的商会和桓、王两家的宴请,又去渡口看跟船护卫的操练,估计是累坏了,方才睡着又压到了胸口,才做得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