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看吗?”
叶浮光感觉沈惊澜好像对自己的婚服还挺感兴趣的样子,虽然她记不得那套被叶家随便买的、甚至不合她身型的衣裳后来放到了哪里,不过要是沈惊澜想看,她也不是不能让如意翻出来穿上再试试。
只是——
她想起来那时候沈惊澜身上的那套,“王爷也没有看过你自己那套吧,都是红色,我们也挺搭的。”
沈惊澜舌尖顶了顶上颚。
郁青仿佛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打算,神色微妙,很小声地道,“王爷,这没有先例啊……”重新大婚这种事,又不是二婚,前朝都没有过这种故事。
沈惊澜垂着眼眸没说话。
晚上的时候,叶浮光感觉到她好像有些不太高兴,本来迷迷糊糊要睡了,又拉起她的手,翻身到她怀里,小声道,“王爷之前不是说缺钱吗?我没想到帮兵部赚钱的法子,不过有帮你赚钱的办法,你要不要?”
“嗯?”
沈惊澜掌心没入她发间,替她顺着脑后的长发,随和地应着。
“卖酒……”叶浮光嘟囔着,声音里都带了鼻音,显然是困劲儿上来了,却强撑着要把想到的东西说完,“北境、西域冬季寒冷,中原的酒无法御寒,可以用蒸馏过后的高纯度白酒卖过去,既可以通过商队攫取高额的利润,又可以让境外的那些士兵对酒精产生依赖,就是得注意这东西不能让自己的军队染上……”
“还可以卖茶叶,草原上果蔬很少,很多部族都需要用茶叶补充一些必需的元素,不过这个好像已经被大衹加入了边境互市的条约里,是吧?”叶浮光说着说着把自己聊醒了,虽然眼睛还是睁不开,不过脑海里关于这件事的规划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尤其是她还想到许乐遥跟叶渔歌就快要到燕城附近了。
以许乐遥的头脑,如果叶浮光将高纯度的白酒蒸馏出来、让沈惊澜的人送到那边,她是绝对可以组织起一条运输线的,而且也绝对能领悟到这其中的意思。
但问题是——
沈惊澜对如今的大宗是怎么想的呢,她会想要拥有那么多的钱财吗?
这些财富,都是从前地方王用来招兵买马、养私兵的前提,她会想要在她二哥的统治下,生出这种心思吗?
叶浮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在说完话之后的黑暗里,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抱着自己的人寝衣领口在窗外月色微光里微微泛光的花纹。
……
即便两人每天都相拥入眠,心脏的位置只隔着两具身躯,但仔细想想,叶浮光觉得自己好像也并不太了解沈惊澜。
这位岐王呈现在她面前的温柔、体贴,也只是她灵魂的一角。
因为她经历过的事情实在太多,还背负着跟燕城真相有关的一切,虽然只有二十七岁,可沈惊澜的人生厚度胜过普通人太多,而且心思又很细腻,很多事情只看在眼中,放在心底,即便她足够坦诚,可说出来
的那些也不过是她寥寥的少部分。
她像叶浮光上学时翻过的史书。
有些看着很薄,
结果翻开里面内容句句晦涩,
需一字一字解读其中之意,稍不注意,就会囫囵地将很多细节给疏漏。
很多时候,她甚至还要连蒙带猜。
而抚在她后脑的动作,也在此刻停下。
其实沈惊澜和沈四、沈六的联络一直没有断,他们已经替她办完了事,现在一个在替她联络边关要地的知县,另一个已经出了大宗的边关,在探寻大衹王庭的动向,给她逐渐传回关于大衹的情报。
她在逐渐重构当年镇守边关的,沈家军的情报网,而且她的亲卫队也在慢慢恢复曾经的雏形,因为除却沈四、沈六之外,还有一些同他们一样,仍然相信她、仍然期许着夺回燕城的将士后人。
几个月前从岐王府离开的两个小孩。
转眼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沈惊澜心绪复杂,在很久的沉默之后,语气很平静地问,“你说的那种酒,你能找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