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姐姐身后一步的李杏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她探着头开口,“是郎君的吩咐。前些日子,长安传来些新的首饰花样,郎君准备给夫人再打一批头面,只是夫人嫌靡费,便拒了。郎君又道是‘不若把旧的里挑几样不喜欢的融了,这样也费不了什么’,夫人这才同意了。我和姐姐这会儿正清点着呢,一会儿送去给夫人过目。”
玉簟听完这些话,身侧的手指都跟着颤了颤。
但是总算还有几分理智,没有在面上露出什么,只是凑到了近前,勉强笑道:“我也一起罢。我对娘子的喜好熟些,正好有些个娘子极喜欢的,便直接拣出去,也不必娘子多费心挑一遍。”
李桃李杏自然连声道好。
两人自知自己半路出家的情分比不得玉簟这从小就跟着主子的,平素都以玉簟为主,这会儿亦是如此,对玉簟这提议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但是等从头到尾清点完了,玉簟却有些怔神。
——没有、没有那根银簪子。
她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没有一种能叫人放下心来的。
倒是李桃瞧着玉簟的神色不对,忙解释:“有几样郎君已经拿走了,说是先打个样式,让夫人瞧瞧喜不喜欢。我都记下了,玉簟姐姐瞧瞧对不对的上。”
如今她管着夫人的妆奁,若是被以为是贪墨就不好了。
李桃说着,已经让妹妹翻找出了那时记下的名录,玉簟果真其中瞧见了那根祥云纹的银簪。
按照李桃的说法,这簪子已被拿去融了。
玉簟一时怔然:女郎、她真的放下了?
*
放下?
段温觉得可未必,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要她怎么说?
难不成当着夫君的面承认这簪子是情郎送的?
韶娘还没有那么傻。
她只能说成是“喜欢”,又苍白又无力的喜欢。
段温也喜欢,喜欢她那日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对着旁边的铜镜看看,多漂亮啊。
她偏偏扭着头不看。
段温哄着人把那张染着潮红的脸转过去,还恶意地扶正了发间的簪子。
喜欢就多瞧两眼,这次后可就再看不见了。
漆黑的发间只簪这么一根素白的簪子,发丝散落,黏在汗湿的身体上,本来该同样的黑白对比,这会却泛起了晶莹的粉,当真美不胜收。
……
韶娘总在这种事上总是犯傻,连瞒都不会瞒。
在满妆奁的金玉中混入这么一根银簪,简直就像珍珠中的鱼目,丑陋粗鄙极了,叫人一眼就能看出违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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