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泉涡流的席卷下,李信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向涡眼牵引。成千上万缕混沌气掺杂在涡流中,如开锋的利刃般刺入他的身体。紫红色的鲜血从蜂窝般的伤口中流出,如一条条小蛇游走,本就浑浊的黄泉再披上一层红纱。
“源初之体,炼!”无数白色流光从昕俞王的身体中渗出,凭空钻入地底,穿越扭曲的时间涡流,不断治愈李信的伤口。
“从流光出现的位置来看,涡眼确实连接着外界,看来这次赌对了。。。。。。”
越是靠近涡眼,混沌气就越是聚集。即使有源初之体的锤炼,李信的伤势却每况愈下。
魔焰被死死压制在体内,稍稍冒出一缕就会被混沌气击散;两对紫晶弯角都被从半腰斩断,右臂的血液不再滚烫,血斗术都无法维持过久;头顶的紫月黯淡,向李信灌输的杀意断断续续。。。。。。
李信如今还能坚持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念境能暂时让他规避痛苦。一旦杀意断流,接踵而来的痛觉也会将他永葬在黄泉中。
“离涡眼。。。。。。就差一点。。。。。。”
从伤口中涌出的血液再也没有紫色,帝符的魔血竟在这种时刻被消耗一空。
黄泉中的泥沙和如刀的混沌气刮在李信的眼眸上,他的视线模糊一片。
“拘魂链,九婴!”李信索性闭上眼睛,激发全部的魂力,唤出数百条拘魂链。拘魂链扭曲着化为九条九婴之首,顺着涡流向涡眼延伸,为李信探寻方向。
九婴首方一出现,就被灰蒙蒙的混沌气包裹住,不断消融。混沌气对魂力的腐蚀程度比死气更甚,一旦沾染就无法摆脱。
就在九婴首被完全融化时,紫月终于消散,化为魔焰被混沌气击碎。
“啊——”犹如无数支烙红的铁签插入皮肤一般,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个角落袭来,摧残着李信身体每处的神经;随着九婴首的摧毁,李信的魂体失去全部魂力,萎靡地缩在体内。
魂体为人之灵。魂体的虚弱,令李信的意识海动荡不已,险些崩溃,他的精神再也无法压抑住恐怖的杀戮之意。他的眼眸中血丝遍布,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比起嗜血的魔族有过之无不及。
涡眼处是漩涡流速最快的地方,李信本就破损不堪的身体被四面八方碾过的泉流几乎绞碎。
一阵天旋地转后,李信穿过漩涡,重重摔在帝族星峰半腰,无力地从山坡上滚落。鲜红的血迹沾染在嶙峋的山石上,从星峰半腰一直延伸到山脚;无数碎石和沙砾夹在他的伤口中,随着血液涌入体内,触目惊心。
李信大口呕出几口夹杂着内脏的血液,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向昕俞王的头颅走去。
“终于结束了吗?”李信半蹲在地上,将右手按在昕俞王的额头上,皱眉道:“奇怪,他的魂魄居然消散得这么快。”
他抬起脚来重重地踩下去,将昕俞王的头颅跺成碎片。
“该离开了,继续在这里,就算不会被帝族杀掉,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现在身体,魂体,意识海都受到重创,恐怕无衣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掉我吧?”
李信向帝族秘境外走去,望着几乎损毁殆尽的天洪关,呢喃道:“那位撑起夜幕的王者,是人族的援军吗?明明不可能和那种大人物有所交集,可是。。。。。。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
“哗啦——哗啦——”帝族和魔族的血液流向洼地,聚成一个个腥臭的血池。帝符记忆中的一幕幕尸山血海和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令李信厌恶无比。他尽量绕开遍地的尸骨,却不可避免地踩在连片的血池中。
“不知道。。。。。。大小姐现在还好吗?”
“啊——”李信痛苦地跪在地上,抱着脑袋低吼不止。他已经无法抑制住杀戮之意,甚至想要屠戮残存的帝族族人。
“不能杀。。。。。。人。。。。。。我不是魔。。。。。。族。。。。。。”李信双手抓住右额的魔角,将它硬生生连根掰断,用剧烈的疼痛刺激意识海,维持着所剩不多的理性。他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印象中的方向走去。
一个娇小的身影仰躺在地上,小手握着金色权杖,双眼紧闭;脸上精致的金色族纹上沾染着魔族的鲜血,脸色苍白;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两道干涸的泪痕挂在眼角,呼吸急促,仿佛在经历着什么非常的痛苦。
李信半跪在帝锦儿身旁,轻轻搓揉着她的额头。或许是感应到了李信的到来,帝锦儿的眉头竟慢慢舒展开,呼吸也逐渐平稳,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