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听到这句话后又开始解自己的衣裳,顾昭惜连忙阻止,“不是要你留下来伺候,罢了,你就在榻上睡吧。”
顾昭惜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儿洁癖的,平时看起来可能不太明显,但陌生人躺过的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上的,看着青年乖觉的躺了回去,她去了一旁的桌案去思考后日该如何巡查堤坝。
太守让她看见的绝对只是宜州的假象,想要真正看到宜州的灾民,还需要从其他角度入手,一想就想到了下半夜。
青年倒是听话,真的在她的榻上睡得很熟,一夜无梦。顾昭惜觉得好笑,和听白很像,在她这里什么都不担心。
第二日,太守早早的就派人过来等着,沈慎行都觉得有些好奇,明明说好了要去查堤坝的日子还没到,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询问了太守的人,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眯眯的在顾昭惜住的院子里等着,“太守担心宜州这里招待不周,特地安排小的来看看殿下还缺什么?沈大人不必担忧。”
顾昭惜还能缺什么?不过沈慎行很快就知道了。
顾昭惜刚一开门,身后就跟着一个青年男子,青年身量高挑,容貌昳丽。
“太守有何事?”顾昭惜笑了笑。
过来问候的小厮扫了一眼青年,很快就回顾昭惜的话,“太守担心送过来的人伺候不周,特地让小的过来向您问安。”
话都说到了这里,沈慎行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位宜州太守居然胆子大到直接给当朝长公主身边送面首?
“恩,本宫把人留下了。”顾昭惜借着这个机会轻松把人收了下来,“替本宫多谢太守了。”
洄天虽然也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在面儿上表现出来,他是从头到尾都记得自家殿下当时在楚远洲面前说过要嫁谢小侯爷的事儿,怎么现在还收了一个……看起来有三分相似的青年。
昨天晚上屋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应该就是这青年了,他略微有些不太道德的想,当时谢小侯爷执意出征,莫不是惹怒了殿下,现在养上了替身。
洄天虽然好奇,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从袖口中掏出了一袋荷包,从荷包中拿出了一块金饼,递给小厮。
“这是单独赏你的,荷包里的是长公主殿下感谢太守教养了此人,算殿下买的。”
既然能够跟在顾昭惜身边,首先要将卖身契捏在手里,哪怕这青年没有卖身契,也把面子上的工作做好,别养了只白眼狼,哪天回头给顾昭惜咬上一口。
小厮连忙跪下向长公主磕头道谢,随后又非常有眼色的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卖身契,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洄天,“太守早就分附小的准备好了,能够伺候殿下是他的福分,小的这就回去禀报太守。”
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卖身契之后,折好交到了顾昭惜的手里。
顾昭惜也没说什么,看着小厮离开之后,转身抬头看向青年,“你被卖给我了。”
青年盯着顾昭惜展开的卖身契,仔细的看了一遍上面的字,然后认真的点头,“恩,我是你的了。”
顾昭惜还没开口说话,洄天就先皱眉打断了他的话,“要称长公主殿下。”
青年听到洄天的话,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藏在了顾昭惜的身后,好像有些害怕他。
洄天第一次感受到了委屈,这人是在装什么?偏偏长公主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竟然下意识的把他护在了自己身后,“叫什么都一样,先进去吧。”
青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亦步亦趋的跟在顾昭惜身后,看起来好像是刚破了壳的小鸭子,眼里除了鸭妈妈什么都看不到。
“那便跟着吧。”顾昭惜对于违背她命令的青年没什么反应,“望尘,去亭子里坐坐?”
沈慎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青年,跟着顾昭惜一同去了花园中的亭子。
“虽然昨天的太守提出明日可以随意去查探,信已经寄出去了,但本宫想着我们还是要隐瞒身份,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行。”顾昭惜知道此举非常冒险,可瘟疫并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带着人皮面具走上一圈儿,望尘可愿与本宫一道?”
“乐意之至。”
沈慎行走上这一趟倒没什么,之前帮着皇帝暗中调查矿山那边的事情也是暗访,当时还被当地的官员抓到了大牢里,差一点儿和那些流民还有矿工一同被灭口,现在这么一看,自己要比顾昭惜更有经验一些。
顾昭惜给他倒了杯茶,“这宜州原本可是个富饶之地,可惜了……”
“若是没有水患,宜州太守年末上京述职,恐怕会升职,三殿下的背后助力会越来越大。就是不知道这次五殿下会不会好好的利用这次机会?”
沈慎行接过长公主的这杯茶,并没有可以隐瞒自己知道顾昭惜和顾安之间的关系,但态度却非常明确,“殿下若能抓住这次机会,未必不会渔翁得利。”
“先不做渔翁,本殿下想要看看蚌能长得有多大。”顾昭惜摆明了暂时不想和顾安对垒,她其实并不讨厌这个便宜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