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榕毫不躲避神王的斥责,温润清俊的面色中添了几分严正:“儿臣只知,若天道不公,即便来日离经叛道,不守成法又何妨!”
此番话一出,神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他身形微抖,眼眸沉沉地盯着玄榕看,即便不愿承认,神王也明白如今他已经无法管束住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大儿了。
片刻后,神王压住满腔的怒火,对玄榕冷声道:“既已下了决心,为何还不走,是想留在这里看吾是怎么被你气死的吗?”
“父王言重了,儿臣不敢。”
神王冷哼一声,侧过头不愿再搭理玄榕。
玄榕唇角无声的动了一下,看向神王:“儿臣想请您施恩,解了您下在月玖身上的禁术。”
神王默了一瞬,蹙眉道:“抹除他人记忆的术法你亦能解,为何要吾去?”
“这术法是由父王所下。”
神王微怔,他听得出玄榕的话外之音,他不过是想说这禁术由他所下,理应由他来解。
但他又有些不理解,开口试探道:“吾是在这些花露上做了手脚,可她失了记忆于你而言未尝全是坏事,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玄榕聪敏,自是明白神王之意,但口气依旧坚定:“她属于她自己,她的记忆亦是,还请父王施恩。”
“若吾不愿呢!你难道要为了那个女人对自己的父王动手?”
“儿臣自不会对父王不敬,但若是她死,儿臣也绝不独活!”
神王愣住,面色凝重地望着前方。
玄榕一脸从容,看不出任何畏怯,也察觉不出半分怒意。
忽而间,神王竟觉着自己在他面前倒像是一位听人说教的门生。玄榕这处之泰然,临危不惧的气魄再过些年岁定是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一时间,神王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忧怀。
最后的最后,神王即便对玄榕与月玖之间的关系依然存有异声,可他毕竟就这一个儿子,即便有气,毕竟还是疼爱的,只好无奈应下,随着他来到月玖塌前。
神王掌中汇聚灵力,只轻轻朝着月玖额间一点,伴着一道金色的光华破散,月玖身上的禁术便轻而易举地被解开了。
只是。
他刚一收回手,便察觉到了异样。
月玖并未因为自己禁术的解开而醒来,反倒是脸色发白,昏迷沉睡。
不等神王多生疑心,一旁的玄榕上前一步先道:“玖儿她中了剧毒,儿臣知道您养的灵宠金玄龟可以愈百毒之害,儿臣恳请父王出手救救她。”
神王眉梢轻挑,眸光犀利地扭头看向玄榕:“如今你可是当真了不得了,竟对自己的父王打的一手好算计啊!”
玄榕没有吭声,而是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想让她死的人如此多,你只护得了她这一时又有何意义?难不成来日这个妖女身死,你当真要随她而去?!”
玄榕依旧垂着眼眸不语,但已经直起了身子。
他眼神温软地盯着昏迷不醒的月玖看了一会儿,嘴角扬着释怀笑意,长身玉立的脊背比任何时候挺的都要笔直。
神王迟迟未有等到玄榕开口,却在他几经变化的神情中读懂了他的决心。
片刻后,神王兀自一叹,收回在玄榕身上的眸光,转身时从掌心处唤出一只闪着金色华芒的玄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