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先走进卧室,隔了几分钟出来,叫他进去。
他推开房门,缓缓走到床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顾惜竹躺在床上,眼眶微红看着他。
等了很久,她咳了两声,说话的声音好像砂纸磨过一样沙哑,“清淮,我知道你喜欢顾简,可是喜欢并不重要。”
许清淮握住她干瘦的手,“顾姨希望我怎么做?”
顾惜竹回握他的手,可是她身体虚弱使不上任何力气,干瘦的手背筋骨凸起。
她红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微微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许清淮瞥见床边的手绢似乎沾了淡淡的血迹。
他闭了闭眼,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握紧她的手,“您希望我做的,我都会做到。”
顾惜竹缓缓松开手,眼眸紧锁他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答应我,等她看到你的好,主动走向你,可以吗?”
许清淮安抚地摩挲她的手,嘴角扬起一抹笑,“我答应您。”
他还以为顾姨让他永远离开她,原来只不过让她看到他的好而已。
他当然很好,他身边的朋友没一个说他不好的。
可没想到他足足等了七年。
许清淮收敛思绪,望着墓碑上浅笑的温柔女子,握紧顾简的手。
十八岁的他走出老宅,满怀欢喜等着心爱的人看到他的好,奔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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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天天数着日子,一次又一次收到她的表白。
他怕错过最佳的回应时间,最后却枯坐到天明,不确定她什么时候才能记得或者确定喜欢他。
他只能反省自己,努力做得更好。
现在他终于可以面对顾姨,对她默默说,他做到对她的承诺。
顾简见他一直沉默看着墓碑,双手环着他的腰,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胳膊,撒娇似地说,“怎么不说话?妈妈还想跟你聊天呢。”
许清淮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睛微微弯着,“妈妈,我会对她好的。”
顾简抱着他的腰,抬眼看他,“我也会对你好,我们两个都好好的。”
夕阳渐渐落下,金色的光洒在墓碑上,为整个公墓添加暖色滤镜。
顾简盯着墓碑看了几秒,拉着许清淮起身,“回家吧,妈妈今天很开心。”
许清淮点点头,对着墓碑认真鞠一躬,“妈妈,改天再来看您。”
墓地吹来微微凉风。
顾简牵着他的手慢慢向停车场走去。
许清淮攥紧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勾住她耳边碎发别到耳后。
顾简停住脚步,回头望一眼孤寂的公墓,抬眼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亮晶晶,“老公,我不怕鬼了。”
“怕也没关系。”许清淮笑了笑,声音格外温柔,“有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简踮起脚,很轻地亲吻他,“每一个鬼都是别人爱的人,他们只是找不到去爱人那边的路,我不会再想他们的恐怖,只会想他们的可怜,这样我就不怕了。”
许清淮低下头,轻轻吻一下她的眼睛,唇角弯起来,笑容灿烂,“夫人又聪明又勇敢,我怎么这么幸运能遇到夫人……”
顾简被夸得脸颊滚烫,不自在撇开视线,拽着他的手继续往停车场走,声音低低的,“知道就好,你要好好珍惜。”
许清淮跟着她的脚步,步履从容,轻轻的声音像呢喃,“我会一辈子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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