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小木块和捡来的树叶把火引燃,再把盛着冷水的锅放到煤炉上面煮。不一会儿水就开了。
王盼儿正蹲在煤炉边上,把切成块的红薯和两节玉米丢进沸腾的水里。一小缕光线透过菱形格的窗户,照在锅上升腾的烟雾上,散出一星彩色的光。
这时,她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站起身,走到走廊上往下看,见李强正站在下面冲她招手。就招呼道:“你上来。”
看着李强进了楼道,王盼儿又转身回了屋,拉了个凳子坐在煤炉边上,拿筷子拨弄着在沸水里滚动的玉米。
不一会儿,李强就掀开门帘走进来。他背着一个绿色邮包,脸上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听到动静,王盼儿起抬头,问:“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李强看着王盼儿咽了口吐沫,声音干涩的说:“赵建华可能出事儿了。”他把自己今天在赵建华家所见的种种,以及嘉溪钢铁公司的事情告诉王盼儿。又说:“我去找过李维了,别人告诉我他不在家。”
“嘉溪钢铁公司。”王盼儿喃喃道,心里有些不安。
赵建华这两个月的每一笔生意,李强都会想办法告诉她。她在收集嘉溪钢铁公司的资料时,已经看出了这家公司问题。甚至想过用它来作为扳倒赵建华的切入口。
但没有想到问题爆发的这么快,又这么严重。
最初王盼儿和李强约好了共同对付赵建华,只是说要收集赵建华违法经营的证据,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让他的生意完蛋而已。
到时候,李强可以接手赵建华的一部分生意,以及他的那些马仔。林春生接手另一部分。
比起赵建华,这两个人更能沟通,稳定性更强,在形成平衡之后,就不会再波及到那些最底层捡破烂的穷人。
王盼儿卖了两份人情,赚了钱以后也可以顺利脱身。不用再担忧赵建华的报复。
在林春生和李强维持平衡的时候,霉的赵建华不会知道王盼儿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李强为了不让赵建华怀疑,肯定不会把王盼儿供出来。林春生是个理智的人,也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至于这种平衡什么时候会破裂,赵建华会不会再度翻身,王盼儿并不关注。
她手上的关于素数的课题已经快要完成了,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过渡,等她完成了课题,再找到办法解决身份问题。到时候对于她来说,就是天下之大尽可去得。没必要再琢磨这些烂事。
可是赵建华的贪欲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卷入了这样一桩大案里,甚至有可能坐牢。虽然这看起来对她的计划没有什么影响,但王盼儿本能的不喜欢这种超乎预料的发展。
李强伸手从邮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把那个笔记本递给王盼儿,说:“这是你要的东西,他这两个月每一笔生意我都记下来了。买了什么东西?用了多少钱?又卖到什么地方?我都是按你说的方法记的。”
王盼儿接过布包打开,拿出里面那本黑色的笔记本,翻了几页,大概算了一下涉及到的金额,倒抽一口凉气,又把本子合上了。
“我和你说的不要插手他的生意。你没插手吧?”她抬起头问李强。
李强摇摇头说:“赵建华就要结婚了。我借口准备他那一摊子事儿,买房子啊,装修什么的。正好李维想要插手,我就把手上涉及生意的事都给他了。”
“那就好。”王盼儿松了口气。“这样,这个东西先放到我这儿。我想个办法把有关赵建华和嘉溪钢铁厂会计的交易记录,递到调查组手上。”
李强握紧了拳头,嘴角有点颤抖的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你先回去。最近不要过来,等着就好了。”王盼儿说着,拿着笔记本走进自己的房间,把笔记本放到枕头底下。
等她出来的时候,见李强还在那儿傻站着,目光空茫地盯着煤炉上翻滚的水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脸色很糟糕,眼中有一种奇异的亢奋。
王盼儿有些担忧,就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胳膊,安抚道:“事情到了现在,就是要以不变应万变。赵建华倒霉以后,你想要怎么他都行。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
李强慢慢的把目光移到王盼儿身上,动作迟缓的像是年久失修的木偶,一字一顿的说:“哦,好。那我就先走了。”
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让王盼儿想起自己和他约定一同对付赵建华的那天。那天李强提起自己的弟弟时,脸上也是这种神情。
王盼儿下意识出言挽留道:“我煮了玉米。要不要吃个玉米?”
“不了,我先走了。”李强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急忙忙想往外走。
王盼儿抓住他的袖子,嘱咐道:“记得我说的。不要做傻事。”
李强胡乱点点头,拉开王盼儿的手,只说自己有急事。
王盼儿只能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