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不时还是会梦到?顾余走的那天。
虽然心理暗示自己?该向前?看,也这样做了,但?始终是忘不了。
刚坠入深度睡眠,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进入同样的梦境,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泡进了冰冷的海水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浑身湿透,艰难拽着海里的顾余,拼了命地往岸上推。
等到?带着他游到?岸边的时候,顾余双眼紧闭着,整张脸一片煞白?。
“醒醒,再坚持一下。”周瑾川明明知道是无用功,却?还是失去理智地双手交叠着按他的胸腔,一下比一下用力,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醒醒,顾余,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你不能就这样走了,醒醒好吗?”
回应他的是海浪的拍打和无尽的沉默。
许久之后,周瑾川颤着手放到?他的鼻尖前?,已经没了呼吸。
时间太久了,从他拿到?遗书再赶过来,顾余已经跳下去两个?小时,连手指都?被泡得发皱。
周瑾川沉默着半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重复又自责:“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不该让你去礼嘉读书,对不起,是我错了。顾余,是我错了。”
然而对方却?没有再回答他。
那就是永远都?没法亲口说原谅。
周瑾川就那样长?久地看着他的脸,冷汗混着海水从额头落下,五脏六腑搅碎在一起,痛苦得要喘不上气来。
每一次,每一次到?这一刻,自己?也要跟着濒临死亡的时候。
那双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手,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他。
“周瑾川,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不要害怕,我们一起往前?走吧,好吗?”
“你看,我送你的金鱼还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是裴桑榆的声音,如期而至,又轻又软的,落在耳边。
她把自己?抱在怀里,一句一句不厌其烦的安抚。
周瑾川痉挛的身体?缓慢平静了下来。
“桑桑。”他哑声叫她的名字。
然后缓慢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手背。
只是刚碰上的那一刻,裴桑榆瞬间变成了一个?幻影,连温度也没有,就那样随风消失了。
周瑾川怅然若失起身,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周遭是呼啸的海风,空荡荡地只剩下自己?一个?。
他大步奔跑寻找,身处的场景胡乱切换。
教室,操场,天台,玲珑巷,游乐场,乱七八糟的场景切换而过,周遭都?是匆匆的路人,每一张脸从面前?闪过,却?唯独没有了裴桑榆。
“裴桑榆!”周瑾川梦里梦外一并叫着她的名字,分不清虚实?。
只是猛然睁开眼,才发现浑身已经被冷汗浸得全湿。
又做梦了。
裴桑榆走之后,他就时常这样,把两个?痛苦的根源链接在了一起,日?复一日?反复折磨着自己?。
周瑾川从床上坐起身,曲着膝盖大口喘息,头痛得厉害,好几?分钟后才缓过那股生理上的不适。
脑子在迟缓的提醒他,裴桑榆还在,此时就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