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某在这里宣布——”
“于今日今时取消我儿起樾和宋洇的婚约。”
周玉笙闭了闭眼,沉重地吐出原本计划好的稿件内容。
因为突发的情况,他不得不做了宣讲内容的删减,原本十分钟的内容,被他跳过了埋伏好的陷阱,最后只剩下三分钟。
小礼堂内鸦雀无声,周玉笙布满褶皱的眼皮抬起,眼睛笔直看向坐在正位的傅晏。
——娱记太少,小礼堂又太大,整个会场的前排便只零零散散坐了傅氏的人。
西装革履,三五个人,却压迫感极强。
傅晏就与他瑶瑶对视,一言不发,寡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群狼突袭前涵盖侵略性的注视。是在威慑,也是在胁迫。
要是有刀,他恐怕能不血刃杀他。
周玉笙绷紧了后槽牙。
有娱记在发言完毕后着急起身,询问这次取消婚约的原因是什么。
是正常的流程。
周玉笙苍老的声线半点没有往日里保养的圆润感,他启唇想要说:“是……”
一顿,他就看见傅晏歪了头,抬起了手。
“宋洇……”
男人招手,叫一侧的夏轶附耳过来。
“的……”错。
一身西装的夏秘书侧过身去倾听,反光的眼镜后几分犀利。
周玉笙不敢再说。
只看着傅晏在交代完毕后,撑着下颌仰起头对他薄唇勾笑,眉眼含威,冷冽犀利。
不愧是整个京圈听到名字就能为之一振的傅家继承人。
娱记疑惑,着急询问:“周先生,请问您刚刚说什么?是宋小姐的原因吗?还是什么?您可以展开说说吗?”
周玉笙烦躁,他甚至没能给娱记分半个眼神,只眼睁睁看着夏轶起身,这位谦和有礼的秘书缓缓拍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朝小礼堂的中央走来。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死亡的鸣钟仿若要敲响。
周玉笙坐如针毡,他从商四十余年,白手起家,从未有过如此的时刻。
老人手捏成拳头,干脆将拐杖放在了一旁,咬着牙让步,回答娱记的话:“并不是,周某此次召开发布会取消婚约,仅仅是因为两个孩子各自性格不合,并不是宋洇的问题,更不是其他人。”他看着朝他走来的夏轶,干脆闭了眼,颤声说,“非要论的话,是我儿周起樾的问题,是我周家的错。”几分咬牙切齿。
脚步声停在他的跟前。
夏秘书站定,欠了身,说抱歉,他解开袖口抬手,解释:“傅少说,看周先生你面前的茶盏空了,特地叫我过来帮你盛满,做发言人的,不能这么不体面。”
他微笑,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提起一旁的水壶帮周玉笙加满水,茶水溅在玻璃盏上发出清脆响。
周玉笙知道是自己做对了决定,悬在脑袋上的刀才没有落下。
等夏轶到好茶水离开,周玉笙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都是细密的冷汗。
他扶着座椅起身,有几分虚脱,站不太稳,需要扶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