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飞鸟掠过水面,燕羽拨动涟漪。
盛瞻和收回目光,唤道:“酂白。”
夜色中无声出现一道人影,上前行礼:“属下在。”
他淡声询问:“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垂首回答,果然如觅瑜猜想的那样,是府里人在找她。
盛瞻和道:“好,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对方行了一礼,如出现时那般,悄然消失在黑夜中。
觅瑜呆愣愣地看着,心想,这莫非是太子身边的暗卫?如此悄无声息地出现,悄无声息地消失,潜行暗中藏踪隐匿,可见功夫之深。
府里有多少这样的人?宫里也指派了吗?太子大婚前夜,一切护卫事宜自然以万全为妥,她到底犯了什么疯病,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逃婚?
盛瞻和没有给她多少发愣的时候,继续上前一步,来到她的身旁,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去,这样遇上府中的人,也好有个说法。”
太子年有十九,虽提前行了冠礼,却仍以玉环束发,夜风悄然而过,吹拂起他的发丝,飘来一缕淡淡的清香,与觅瑜身上披风的相似。
一时间,她乱了三分心,无暇思考更多,晕晕乎乎地随着他走了,中途才清醒过来,不由得面庞微红,暗骂自己在这种关头也敢出神,真是不要命了。
行廊不过数十步,便遇上了寻她的人。
领头人是她的兄长,身后跟着两列提灯家丁。
看见裹着披风的她,赵寻琅先是一愣,接着就露出几分恼意,又在瞥见她身旁的人后收敛容色,下跪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众仆从急惶惶跟着下跪,廊上一时只余盛瞻和与觅瑜二人站立。
觅瑜被这阵势唬得心颇惴惴,迟疑地想着,要不要也跪一下,弥补她方才未尽全的礼数。
“免礼。”盛瞻和的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明日便是大婚,依礼本不该来,但孤有几句话想要问令妹,遂邀其于月下相会,望镇抚使莫要介怀。”
赵寻琅低着头,站起身:“殿下言重了,舍妹即将嫁予殿下为妻,无论什么话都可说得,只是天色已晚——”
盛瞻和道:“孤正准备送她回房,既然镇抚使来了,就烦请你送她回去吧。”
“是,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双方用三言两语完成交接,众人恭送太子殿下,觅瑜在犹豫了一会儿,是否要喊住他,归还外裳之后,最终跟着行了一个礼。
不是她不想还,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实在鼓不起这个勇气开口,这太考验她的脸面了。
希望别人都忙着低头,没有注意到她身上的披风吧……虽然注意到也没什么,她明天就要和他成亲了,一些越礼的举止,不必太过计较……
觅瑜心绪不定地想着,起身时对上兄长的目光,心头不禁一颤。
她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哥哥……”
赵寻琅没理会她,吩咐随行的小厮:“告诉别处的人,姑娘找到了。”
然后才看向她,面无表情道:“回去再说。”
觅瑜察言观色,明白兄长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撒娇卖乖,低眉垂眼地应了声“是”,拢了拢披风,作鹌鹑状跟着他离开。
行了一段路,她发现方向不是通往闺苑,而是堂屋的,登时有些慌了,顾不得再扮老实,开口询问:“哥哥这是要带妹妹去哪里?”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果真是堂屋!她越发心慌:“哥哥,我——”
“有什么话,对爹娘说。”
掌管南镇抚司的镇抚使铁面无情,面对妹妹亦毫不心软,觅瑜没有办法,也没有胆量和他对着干,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堂屋中,大理寺卿及其夫人端坐上首,觅瑜跪在下方:“爹,娘,女儿不孝。”
这一声认错,险些没把她爹堵得背过气去:“不孝?你还知道自己不孝?你——你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吗!”
她继续乖乖认错:“爹,女儿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