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匣子堆着蓝宝石,一匣子堆着各色碧玺,还有一匣子是滚圆的珍珠,同样把匣子塞满了。
就这些宝石、珍珠,再搭上金银,打十几套头面那是绰绰有余了。
“这也太贵重了……”半晌,白成理才说了这样一句。
彭氏回过神来,眼下再送回去就显得过于刻意,明显要和大房生疏起来。可这礼要怎么还,总不能自家拿了这些做首饰再分送给侄女吧?那成什么了!
彭氏和白成理都没做过海运生意,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利润十分可观。陆氏不独给三房备了这个,就是她娘家大嫂,比起这个也是只多不少。陆太傅可是陆氏亲爹!离京九年,陆氏心里岂能不挂念?
虽是孝道理应如此,可九年光阴确实不短,陆氏也不缺这些珠宝,索性拿出来做个人情。她身为大房夫人,这几年没有留京侍奉公婆确是事实。
一般长房夫人都是要侍奉在公婆身边,丈夫外任会带着妾室,公婆已然故去的便不提。而陆氏当年跟着丈夫外放,还带着儿女随行。一是因为避一避文妙真人的事,二来就是白成文身边的两个妾室,也着实不堪大用。吴姨娘那个身子骨,能一路平安到江南都是佛祖保佑,把吴姨娘带着也有为她调养身子的打算。苏姨娘太过老实,且江南宴饮不少,需要夫人们去交际应酬的会比较多。
白阁老和老妻一合计,一是为儿子的仕途,二是他那身边确实没有得用的人,索性二老那会儿还算硬朗,便让大儿媳跟着去了江南。
事实上妻子陪着丈夫外任的在本朝并不少见,江南的几位知府虽也有带着妾室上任,把正房夫人留在老家照看爹娘,但一概是不出席各类宴饮的。至少亦安跟着陆氏出去赴宴,没见过哪家有妾室坐在主位招呼客人的。即就是有在席的,一般也和各位夫人搭不上话。
彭氏看过一回,心道这下怕是她主动请大嫂来掌中馈,也会显得是因为这些东西的原因。
不过彭氏并未纠结多久,抓起一把蓝宝石对丈夫笑道,“回头我让针线上给三爷绣条腰带,再把这些蓝宝嵌上如何?”只要不是违制用图案,寻常家里戴的宝石腰带,还是不会犯忌讳的。
白成理无奈笑笑,“给我使甚么,你和孩子们作首饰就行……”话音未落,白成理和彭氏对视一眼,大嫂莫不是就有这个意思?
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陆氏一贯做事温和,给人留有余地。
彭氏转念一想,道,“不管大嫂是不是这个意思,几个孩子确实也该添几件像样的首饰了。”白成理险些没忍住表情,妻子这是转性儿了?
白成理哪里知道,彭氏是想通了,亦婵若戴起新作的首饰,而几个庶女头上却没有,再被大房的庶女一比,哪个不说她苛刻?索性大方一回,也好堵旁人的嘴。
陆氏带着几个丫鬟回西院,蔷薇几人就在隔间说悄悄话。
“你们说三夫人什么时候送对牌来?”月季好奇道。东西都是几个丫鬟理出来的,里面装了什么自然知道。
“我猜不出两日。”百合道。
“我猜是明天。”这是芍药。
蔷薇笑而不语,似乎不想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
不成想,当天酉时刚过,彭氏便带着丫鬟、仆妇浩浩荡荡抬着几大箱子东西去见陆氏。
“原是该回来时便请大嫂重新主持家里中馈的,只怕大嫂不得闲接手这一堆事务,特理清了这些来送与大嫂。”彭氏带来的不止有府里的对牌,还有历年来她执掌中馈
时的账册,方便陆氏比较。
陆氏和彭氏略客气了下,便让蔷薇接过对牌,本该就是她这个长房夫人管中馈,倒也没有推辞。彭氏见此略安安心,便留在西院和陆氏对账,一直到亥正过才回东院,白成理还在等彭氏,听到交接完了才松口气。
次日用早膳时,送饭的婆子满脸堆笑,比昨天还要殷勤两分。早膳送来的是牛乳粥,新鲜牛乳和御田稻熬制而成,亦安的这份里还搁了桂花蜜。
“大夫人说八姑娘眼看要好,吩咐厨房做滋补粥品,每位姑娘都有。”绿澜、绿漪对视一眼,夫人这么快就接过管家权了?这也太快了吧?不是接过对牌就能立时管家的,要经几日磨合才行。能这么快接手并安排厨房给姑娘们换米,只能说明陆氏能力非凡。
不过看了一眼食盒里的精致小菜,绿漪觉得快些也好,省得有人怠慢姑娘。
亦安还是照常用膳,并未因白粳米而恼怒,也未因眼前的御田稻而欢欣。
到得下午,针线房上又来人,说是姑娘们到得晚,要赶做夏季衣裳,特来量尺寸。
绿漪、绿澜对视一眼,她家姑娘的箱笼里带着新作的夏季衣裳,防止的就是赶不上这一季府里做衣裳。
不过是陆氏的吩咐,绿漪、绿澜也只服侍自家姑娘量尺寸,也不知道姑娘长高了没有?
落后一问针线房上的人,原是府里每个姑娘都作,亦安明白过来,只怕母亲是想让府里姑娘都穿得体面些出去赴宴。
兄长殿试一过,必要授官,今年又要和张家姑娘完婚,总不能人家姑娘嫁过来一看,婆母就是这样管家的。病得病,素的素,全没个姑娘样儿。
彭氏是三房正经夫人不假,管家的可是陆氏!
这黑锅不想背也得分一半,谁让你是掌家夫人,管着中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