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怨嵇其羽没把人看住,嵇其羽大呼冤枉:“大师是夜间悄悄走的,若非他给我留了一封信,我还不知他去哪里了。”
辰悟的事暂按下不提,鱼郦提议得先去一趟蜀王庙将附近地形摸清楚,而后她和嵇其羽就躲在里面,等着两方人马汇聚。
而万俟灿则留在茶肆继续照顾有伤在身的慕华澜。
蜀王庙建在百濮村,这里算是蜀郡比较富饶的村落,土地肥沃,屋舍鳞次相接。只是这一回来,却见良田荒芜了大片,而村舍之间人烟稀少。
嵇其羽抓住一个背草的老妪问是怎么了,那老妪哀叹:“蜀郡动荡不安,能跑出去的都跑了,只剩下一些跑不动老弱妇孺,在这等死罢了。”
他听后许久没有回过神,呢喃:“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两权相争,最后苦的还是无辜百姓。”
鱼郦道:“谁说不是呢?若人间再无战火,勇士卸甲归田,那该有多好。”
转过一条窄巷,蜀王庙已浮现在眼前。
嵇其羽看着那飞翘的檐角,道:“我还以为娘子是希望光复大周的。”
鱼郦轻扯了扯唇角:“这天下说到底不过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谁坐都行,只要能撑起太平盛世,让百姓过几天好日子。”
她也是在大周灭亡后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从前的忠心是对瑾穆个人而言,而今的忠心便是想要匡扶正义、还蜀郡一个清明。
“我来蜀郡只有两个目的,一保住玄翦卫和昭鸾台众人的性命;二杀相里舟。”鱼郦道。
嵇其羽默默地想,这很难。
玄翦卫和昭鸾台在相里舟的挑拨下对大魏恨之入骨,而官家又不是一个肯给自己留后患的人,想让他放过玄翦卫和昭鸾台,难如登天。
至于相里舟那个狗贼,就算鱼郦不杀,嵇其羽也要杀,早晚有一天要杀他。
两人进了庙宇,嵇其羽朝外招招手,他带来的护卫便潜藏于四周。
庙宇中不算宽敞,但香案上有莲花海灯长燃,供奉着新鲜的瓜果蔬菜。
鱼郦和嵇其羽钻到香案底下,等着双方的到来。
鱼郦想过了,绑架潘玉的人既然把会面地点定在蜀王庙,那说明极有可能是心系大周的人。
两人躲在香案底下小憩了半个时辰,忽有足音而至。
听上去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女子,声音清脆:“先把潘玉绑起来,底下架上柴火,浇上油,若相里舟耍花招,就先送潘玉去见阎王。”
一阵“呜呜”的声音传来,鱼郦悄悄躺下透过香案垂帏的缝隙看出去,见潘玉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团破布。
女子将破布拿开,潘玉立即大叫:“莲莲妹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鱼郦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莲莲,李莲莲,她是被相里舟害死的平南将军李毓的女儿。
李莲莲嗤道:“相里舟那个狗贼背信弃义谋害我父,你现如今跟我说一起长大的情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就要手刃仇敌以慰我父在天之灵!至于你,能不能活全看命。”
这姑娘倒是豪气云天,鱼郦有些喜欢了。
她正想着,庙宇外传来了相里舟的声音。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白袍、须发花白的老者,那人尖腮猴嘴,眼珠滴溜溜转,透出些算计。
鱼郦想,这应当就是那个巫医祝姜。
李莲莲见相里舟虽然没有独自前来,但只带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倒是还能接受。
她性子火爆,二话不说拔剑就要上前,鱼郦暗道不妙,忙从香案底下钻出去,扼住李莲莲的剑柄,将她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