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在他跟前说话的是现在的司礼监秉笔,姓夏,是虞九阙一把提携上来的,对他很是忠心。
原本这宫宴,秉笔太监是入不了席的,还是虞九阙去不了,又得司礼监出个人,他才捡了漏,露了脸,对虞九阙一派感激,简直是表也表不完。
他知晓菊花锅子来自和光楼,因而净捡着宴上那些人吃后的溢美之词,复述给面前的督公听。
虞九阙原本为着面前的一摞折子烦恼的心思,因此散去不少,心情一好,他就放了话。
“咱们也在一起共事许久了,说来还没正经聚过,不如就择个好日子,咱家在和光楼置一桌席,招待诸位同僚。”
督公能说这话,真是给了下面的人天大的脸面了,当即以夏秉笔的人为首,赶紧表态道:“哪里劳动督公和我等同席。”
虞九阙自有他的考量,只淡笑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待咱家定了日子,再来通知诸位。”
又故意打趣道:“只要诸位别怪咱家届时只能以茶代酒,扫了兴致就好。”
一圈人直道不敢。
到了下午,有人来请虞九阙,说是皇上通传。
虞九阙整理好衣袍,由近身的小太监搀着,一路缓步往御书房去。
到了地方,没等太久,和里面出来的几个大臣打了个照面,就轮到他入内了。
皇上照旧赐了座,虞九阙照旧不敢坐实,却也多了个借力之处,不算辛苦。
两人先议了几件政事,议定后皇上瞧着也乏了,捏了捏眉心,喝了一口呈上来的参茶,再抬手时浅笑道:“节里你送进东宫的冰皮月饼,太子极喜欢吃,还说以后仲秋,都要这样式的月饼。”
说起孩子,皇上的神情就松快了。
他对小太子寄予厚望,却也没有过早地全然剥夺小太子的童年,是个明君,也是个慈父。
不过朝臣还是盼着皇上能尽早开枝散叶,再添几个皇子,可惜皇上身子一直不算太好,子嗣不丰,似乎是本朝注定之事。
半晌过后,无论正事还是闲话,都说得差不多,虞九阙也该告退,这时有鸿胪寺少卿求见,有要事奏。
鸿胪寺近来忙于筹备接待沙戎使团,事涉沙戎,即无小事。
皇上便让虞九阙留下,一起听一听。
怎料事情还真不小,原是招待外国使团的会同馆走水,扑灭不及,烧了两间客舍,墙面也都熏黑了,不消说,肯定是要紧赶慢赶地重新修。
大雍再看不上沙戎,这也是涉及两国邦交来往的大事,皇上当即写了手谕,让少卿大人拿着去户部,赶紧批银子领钱。
眼看使团下个月就要进京,这事拖不得。
鸿胪寺的官员走后,皇上对着虞九阙,不掩愁容。
“会同馆用了几十年,从未走过水,怎么偏巧在这个关口出事?”
虞九阙知他起疑,便道不如派东厂探子去摸一摸情况。
“此外依臣之见,也该使大理寺、北城兵马司一道会审查证。沙戎狼子野心,走水之事若是有蹊跷,难保不是他们从中作祟,所以不仅要查,还要查得大张旗鼓。”
说到这里,他就想到了那些在盛京大呼小叫的沙戎人。
无非是仗着大雍律法管不了他们,因此才这般猖狂。
虞九阙离了御书房,就叫来东厂心腹丁鹏,把事情交代下去。
又过两日,他如约在和光楼包了阁子,宴请司礼监数人。
正在满桌珍馐,宾主尽欢之时,守在外面的小内侍匆匆跑进来,同虞九阙低声道:“督公,一楼大堂来了一桌胡人,非要轻薄一个和瞎子老爹一起,来楼里卖曲儿的姐儿,闹将起来,秦掌柜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