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同流合污。
窗外雷雨不歇,而且愈烈。
合上账册,裴皎然将其压到了箱子里面木匣中。确认门窗关好后,合衣躺倒床上。
当驿站灯火骤歇时,千里外的长安城的贾府里仍旧亮着灯。
“又失败了啊。”贾公闾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人,哂笑道:“看来是老夫低估了她。先跟着她,等到了长安再说吧。”
“喏。”
“仆射,我们不杀了她么?”一旁的中年文士不解地道。
“她是个人才,杀了实在可惜。”贾公闾捧着茶,微微一笑,“她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要怎么选。武昌黎已倒,那些人未必会护着她,她现在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倒不如投了我,还能庇护她。”
虽然裴皎然的确给他增添了不少麻烦,但是这样一个人才,杀了实在可惜。所以他还是愿意伸出援手,省得浪费她的才华。不过还得看她接不接受,要是不接受,那么他只能杀了他。
中年文士皱眉,“可是此人凶狠,就算现在臣服您。只怕……”
“诶。其他人在我面前只会摇尾乞怜,还是要有条猛犬在外咬人,她很合适。”贾公闾笑了笑,仿佛已经明晰一切,“那份奏疏足以证明她的野心勃勃。武昌黎能许她平步青云的话,某自然也能许她。”
心中没有欲望的人,不好掌控。有欲望的人,才好掌控。裴皎然正好就是这种。她的野心实在让人欢喜。
“派人去街上盯着,一看见裴皎然就派人通知我。待我想想安排她去何处好。”说罢贾公闾挥挥手,示意中年文士退下。
垂首看向案上文书,贾公闾笑了笑。
这份文解家状【注1】做的干干净净,甚至算得上十分清白,出身杭州一户裴姓人家。但是除了有其父母籍贯外,其先祖的姓名籍贯却是没有。这户裴姓人家像是凭空出现在杭州。
进士及第,先入秘书省,再任晋昌县令。
这是一条最正常不过的升迁途径。但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怎么也想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过裴姓出现在朝局里吧。
“她傲骨太重,若是直接安排她任清要的位置。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生出反骨。”想着贾公闾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字。
“先让她去和那些官见愁们玩玩吧。挫挫她锐气。”贾公闾搁笔对着门口道:“让人去传个信,我给他们送了个新鲜玩意来。要他们好好招待她。”
“喏。”
“等会。让人去城里传,说武昌黎爱徒今日深夜入贾府拜见我。”贾公闾温声道。
庶仆再度应喏。
贾公闾缓步至窗前,推窗望月。
为了以防万一,他得断绝裴皎然所有的退路。这样她才能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麾下,成为他手中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