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眉梢一挑,惊喜应道:“敬先生原来还会调香嚜。不嫌弃,不嫌弃。你有心啦。”
言讫,便见敬亭颐便戏法一般,从身侧掏出了个小匣盒。
“点香不要贪多,要是养成嗜睡的习惯可是弄巧成拙了。”
浮云卿连连颔首说是。
只是这话一语成谶。
匣盒虽小,可里面香料装得满。浮云卿甫一燃上炉香,困意便扑面而来。
沐浴后,卧寝燃香,不待一刻,她便沉沉睡去。
夜夜睡得安稳,便对这盒香有了依赖。夜夜燃,不然心痒难耐。
比及五月,人已是懒散地不成样子。
黑眼圈是没了,人却恨不得出行带着床榻去,恨不能大睡三日三夜。
浮云卿心头疑惑,这香燃得她愈来愈难以集中注意力,常常跑神。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香里的不对劲之处,可又不敢把这事告予府里众人,便随意寻了个理由,约荣缓缓出来一趟。
矾楼热闹,临近端午,雅间前都插着桃柳枝、蜀葵与菖蒲。一楼大堂,到处摆着艾草制成的迎客假人,作呵腰作揖状,迎着宴请亲友的贵客。
荣缓缓提着一包块香,想着这香赠给浮云卿,做辟邪化煞用,给她提提精气神。
哪知甫一进雅间,便见浮云卿手支着头,坐在桌边,酣睡得正香。
再睃一圈这张桌,摆满了制作分离香料的各个物件。
浮云卿手边摆着两盒香。
一盒是端午赠送的块香,一盒则是荣缓缓不认识的香。
荣缓缓走上前,拍拍浮云卿的肩。
“小六,醒醒。”
没有动静。
她提高声,又喊道:“公主,殿下,醒醒。”
仍旧没有动静。
不对劲,是有多困,才睡得这么沉?
荣缓缓清清嗓,猛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小浮云,该醒了!”
“小浮云”这个称呼是她们之间的暗号。若非遇上急事危险事,这个称呼是万万不会喊出来的。
果然见浮云卿的身子乍然一抖,人也睁开了眼。
“端午安康呀,缓缓。”浮云卿打着哈欠,将块香递到荣缓缓手里。
“安康,安康。半月不见,你怎么困成这个样子了?莫非是学业太重,压得喘不过气了?”荣缓缓将自己提来的块香放到桌上,又瞥见拥挤的桌,问道:“物件摆得很齐全,你是想要调香么?”
浮云卿摇摇头说不,伸手打开从府里带来的一盒香料,回道:“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盒香料里到底有什么。这香是上月敬先生调的,说是助眠安神。我用了一月,愈来愈嗜睡,觉着不对劲,才拿来叫你看看。”
荣缓缓擅调香,嗅觉极好,纵是碾磨得稀碎的香料,她也能挑出辨别好或坏。
听及浮云卿这话,她戏侃的嘴角立马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