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始回头,问道:“怎么了?”
楚慕微微有些疑惑,一顿翻找后,终于在包裹底端找到了那只金簪,她拿在手里,摇了摇头:“没,我在找你送我的簪子。”
“找到了,不过……”楚慕看着手里通体金灿灿的发簪,簪身雕刻着她的名字,这是阿始送她的那只无疑,只不过,这个位置不对,放的位置不对。
这簪子她极为宝贵,怕磕了碰了,怕不小心给弄丢了,也怕会惹人目光,所以她一般很少佩戴,一直放在木匣子里。可现在她翻找包裹时,却发现簪子并不在木匣里,并且包裹里的很多东西都错了位。
但东西……都还在,一件没少,只是位置换了,像是有人翻过她的包裹,楚慕静静地看了周始一眼,有些想不明白,又不好乱说,最后只能摇头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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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一路往南而下,在船上的日子倒是过的十分简单。这些日子里,楚慕也多留了一个心眼,她曾问过周始,周始说他并没有动过楚慕的包裏,那就奇怪了。
她的包裹,明显是有人动过。而这船上除了他们,便只有王大姐夫妻了,楚慕也不愿意去揣测与怀疑他们,可人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往往看表面,是看不出一个人心里是善是恶的,好人不全然是好人,坏人也有善的一面,事事警惕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周始却叫她不要多想,有他在,确实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可万一发生了呢?
楚慕心中后怕,不过这些日子里,她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能真是她疑神疑鬼了。
在船上这半个月过去了,如今他们已经到达了渝乡。王大姐说,再走五天,就能顺利到达江州地界了。
夜深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船靠在岸边,点起了通明的灯光,在水面上泛着暖色,漆黑的天边群星闪耀,夏日的夜,总是这般璀璨,清凉的风缓缓吹了过来。
周始坐在船头,微暗的光落在他身后,只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楚慕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少年手中拿着那柄软剑,剑身掠着清冷的寒光,轻薄如蝉,他缓缓擦拭着,似是极为宝贝这把软剑。
剑身细长,却不失韧性,灵活如蛇,刃处锋利无比,约有三尺之长,这还是楚慕第一次这么近观这把剑,虽然她曾见过很多次,周始拿这把剑,取人性命。
周始的声音缓缓响起:“楚慕,你知道我手中的这把剑,是怎么得来的吗?”
楚慕微怔,摇了摇头。
“你和我讲讲?”
少年轻轻地勾了勾唇角,伸手,用指间弹了弹剑身,发出一道清吟的声响:“这剑本是藏在十方楼里,据说是开创十方楼的先人原本的佩剑,他身死之后,便留下了此剑。”
“此剑乃是双剑,名为斩风。当年那先人便是手握此剑,在江湖上行走,雷厉风行,也是一位人物,最后还开创了十方楼,十方楼也成了江湖上最见不得光的存在,他们不顾天理道义,不顾江湖情义,眼里只认一个东西,那便是钱。”
“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能付得起价,便能叫十方楼里的刺客,为你洒热血,抛头颅,甚至是取人性命。”周始的声音听着轻松,落在楚慕心里,却是十分的沉重。
“当年的大楼主还不是大楼主,做主十方楼的人,是苏千山,苏无霜的亲生父亲,那年我已经十二岁了,传闻苏千山病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苟活着,要死不死,要活也活不下去了。”周始想起那些往事,连神色都变了,“那天,苏无霜秘密下令,扬言只要谁敢走进去,将苏千山的头颅亲手带出来,这把斩风与六门主之位,便是谁的。”
“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拿那把剑,因为没有人知道,苏千山到底是不是真的快死了,而他的身边又守着多少人,他们不敢,也不敢进去赌这一把,那时我被刘成压着,根本没有一点反击的能力,这是我那时唯一的机会。”周始看着手中的斩风,目光冷冽:“因此,我为自己做了一次赌,我要杀了苏千山。”
“可你知道,我进去后看到了什么吗?”周始的目光扫了过来。
楚慕摇摇头,只是安静地听他说着。她知道现在的周始,很需要一个人陪着,陪在他身边,说起那些往事。
周始很轻地扯了一下唇角,说道:“我走进去时,苏千山躺在床上,人早就断了气,死了有好几日了。”
楚慕“啊”地一声,有些吃惊。
周始当时也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苏千山早就死了,没人能摸明白苏无霜的心思,最后周始还是带着他的头颅,走出了这间满是潮湿霉味的屋子。
当时的六门主自然不服,哪是苏无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做六门之主的?最后还是与张子澄一起,才杀了他。
周始成了新的六门之主,苏无霜也如愿成了十方楼的大楼主,也是从那时候起,一切都变了。许是临近江州,马上就快到鄞州了,这些日子里,他常常想起这些往事,夜里更是睡不着,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