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没想到,老白似乎真的没有表面上那样洒脱自在。
“对不起,老白,我不知道……”
老白却很巧妙地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不屑地看向他,“我儿子要是还在,说不定现在还真比你有出息。”
罗亦可是禁不起挑唆的主儿,听到这话,心下火冒三丈,刚才的一点愧意都抛到了脑后。
老白看着他这般着急的神情,笑了笑,岔开话题。
“还记得吗?海洋局那天一起报道。”
罗亦挑起嗓门,“当然!”
说起这他可就来了兴致。
当时,他和老白是同一天去国家海洋局报到的。
罗亦对待科考这件事,态度极其严谨认真。报到当天,他起的比太阳还要早,不敢放松一点。
到了那里,海洋局大楼空无一人,当时他觉得自己会是第一个前来报到的人,谁曾想,竟让一个老头抢了先。
五楼办公室长廊尽头,罗亦离老远就看见一个蓄着胡子的老头,趴在窗户跟前,时不时仰着头,大把大把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
他离近了一看,这老头手里居然攥着一个药瓶。
这是怎样一个蠢老头,吃药都不看说明的吗?他这么想着,就一下子把药瓶夺了过去。
谁知道眼前老头反应大得要命,拼了命似的想要从他手里把药瓶夺回去。
他到现在还很纳闷,不就是一个药瓶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值钱东西。
“我那个时候好心好意,你还急眼了,我差点挨揍!”
罗亦想到这,顿时觉得自己都快委屈死了。
“所以,吃吧?”
老白又从兜里掏出枚压缩饼干,递给了罗亦。
他笑眯眯地看向罗亦,“就当是补偿喽?”
罗亦故作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一下子将饼干从他手心里夺了过去。
随后,又理直气壮地补充道:“也是,现在食物这么紧缺,不拿白不拿嘛。”
*
夜晚寒潮相继来袭,紧接着便是弥天大雾。阴森与湿冷的气息,带给人一种郁闷的感觉。
站内建筑物的灯光也逐渐熄灭,暗沉沉的更加朦胧。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南极大陆就已经开始从极昼向极夜过渡,这里的夜晚就愈加漫长。
凌晨12点,综合楼办公室的灯光也终于暗了下来。
沈极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安排妥当向新建科考站——昆仑站,运输燃油的计划,心中的石头也微微落地。
他直起身,拖着无力而缓慢的步伐,打开一旁的水龙头,用冷水反复揉搓着面部,试图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气神。
办公室脱落的墙皮,今天刚刷上了新漆,这让整个屋子借着月光,看起来分外亮眼。
沈极靠在墙壁,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儿钻进鼻孔,闻到这个味道,他不禁紧皱眉头,又像是陷入了一种很困难的思考。
又过了好一会儿,四下里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仅剩的几处亮着的灯光也已经熄灭。
突然,他像是被打通了思绪一般,脸上露出茫然而又喜悦的神色。
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沈极不管不顾地,忙不迭冲了出去,甚至连房门都忘记上了锁。
*
砰——
站内宿舍楼,王辛树正准备酣然入睡,就被闯入房间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沈大队长?”
王辛树“腾”的一声,坐得笔直,眼睛瞪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