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过后,一脸褶皱、浑身尽数被树皮包裹的陈景辉带着好似足有九旬之龄的白发老者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布雷诺也是见过苏林所在的环形光幕的,而且他也发现了苏林与阿德丽树洞的交汇之处,自然也就对苏林闯关场景中之人格外地留心。
他知道那老头便是眼前阿德丽所扮演的准新娘的便宜老爹,也就是那位卖炊饼的王老头。
透过程景辉开门的缝隙,布雷诺通过窗外的月亮粗略估计了一下此刻的大致时间,应在子时之外了。
刚才的一瞥间,布雷诺发现除了眼前进入房间的两人之外,门外不远的位置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只是这些黑影中全无生人的气息。
被程景辉用一只干瘪的手推搡着的王老头,就这样晃晃悠悠、踉踉跄跄地进入了房间里。
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身是血地倒在布雷诺那巨大的莲花台中央时,王老头满是浑浊的双眼蓦地爆出一阵不惧死的勇气。
“程景辉,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把女儿还给我!”只见他忽然转身,满是皱纹的双手哆哆嗦嗦地向着程景辉的脖子探去。
“找死!”程景辉抬起他那已然如枯树般干瘪的右手,径直地砸向老人的胸口,只听咔嚓一声,犹如木棒打在骨头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一般,老人捂住胸口颤巍巍地向后倒退几步,竟满口鲜血地倒在地上。
王老头挣扎了许久,想要从地上爬起,可胸口处多根肋骨断裂的他,仅是在地上轻微移动,便疼得他狠狠地皱了皱眉头,嘴里的血泡直往外冒。
他的呼吸变得也越来越艰难,似乎刚才他一动身子,有一根肋骨斜插到了他的肺里。
他抬头看看自己的女婿程景辉,见其如一个妖魔鬼怪一般,仍在那儿阴惨惨地笑着。
王老头忽地也笑了,他艰难地移动着身子向女儿的方向爬去,笑着笑着忽又哭了。
他笑自己竟然会对程家的少爷抱有一丝期望之心,指望着他能让自己的女儿短暂地过上好日子。
他哭了,他伤心本来一家三口,大女儿,二女儿还有他一个孤寡老人,本来在这个年纪他可以将儿女承欢膝下的,如今却因为自己的一丝执念落得一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爬着爬着,眼前忽地幻影重重,似乎出现了儿时大女儿和二女儿同他一起嬉闹的场景,大女儿活泼,二女儿安静,都是他的心头挚爱。
一天大女儿突然对他说:“爹,这些年你为了我和妹妹太苦了,我以后要是找的丈夫,可不能向邻家的姐妹家的那般穷酸腐儒,一辈子没什么出息,最起码也得能养活咱们一家三口才是。”
这时,二女儿突然跑出来说:“姐姐,你真不知羞,才多大啊,就开始想男人了。”说着,妹妹的脸上还泛起了朵朵红云,如天空中的晚霞一般,格外地漂亮。
“这又怎么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很正常的事嘛,倒是妹妹你,见到个男孩就害羞,嘻嘻,也不知道你将来嫁不嫁得出去呢。”
“哪有,人家哪有害羞。”妹妹的脸颊依旧泛红着,“嫁不出的话,我就一直在家里陪着爹爹,哪儿也不去,爹爹,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了,我可是最疼爱我家的二妮了。”王老头亲昵地抚摸着二女儿的秀发,十二三岁的大女儿则坐在他的左膝上,那真是他最快乐的日子了。
但现在,当他就快靠近阿德丽的身体的时候,一直在后面看着老头爬来爬去的程景辉突然一脚踹在了王老头的后背上:“啧啧,你都收了我的钱,还在这儿演什么大义凛然的父爱啊,要让我那假老爹看到,该不知要多自惭形愧呢。”
听到这句话,王老头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程景辉踹的缘故,嘴中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浑浊眸子中那仅有的精光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从身体里散发出一阵浓浓的死气。
当看到这股死气的刹那,程景辉的脸上闪过一阵欣喜之色,开始调动体内的灵力不断地吸取起老人身上的死气来。
“真想一块儿吸干净了,可惜老头子你暂时还不能死。”眼看老头快要爬到准新娘的身边,程景辉朝着他的胸前又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把老人踢得双眼凸出、血流不止。
但即便身受如此的重伤,那老人竟还死死地垂吊着心口的一口气,竟不曾死去,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定着女儿的方向。
“啧啧啧,没想到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啊,除了我那个不争气的爹,屋子里竟然还多了一个秃头和尚,还是说我那位假爹,就是你这位秃和尚扮的啊。”
从刚才一进房门开始,他便发现房间除了新娘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当然不排除是那位他故意放进去的假爹。
且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似乎要比先前出现在程府中扮演他爹的男人,危险程府要高上不少,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又或者是他那位假爹在先前的游戏中死掉了,也未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