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西下,庵里的姑子们敲响了闭门的钟声。
野外的天,迅速消弭了金黄色的散光。
灵汐的声音在庵外很远处传来:“姑娘,该回家啦!”
“好,你等我片刻!”她立马高声回道。
庵里彻底静了下来。
景荣伸出了手:“给我,我服。”
闭眼吞上那枚小小的青玉秘丸时,她脑海中浮现的,竟不是瘦弱的母亲,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一家三口。
玉成和她,带着一个看不清正脸的孩童,在一座山下快快乐乐玩着千秋。
两日之后,景荣坐上马车,离开了北固,离开了这个她已经待了十二年的地方。
马车出城时,她略微抬起了帘子,看着在黄沙中已近斑驳的三个字:北固城,似乎一切都和她刚来时候差不多。
时光当真转瞬即逝。
玉成就在一旁,轻声说:“我们回水洲。”
“好。”景荣无比期待,忍不住又主动上前亲着这人。
玉成回应着:“怎么,最近景景很是主动啊。”
这还只是白天,晚上缠得更厉害,两个人当真做到了夜夜欢歌。
景荣小声说:“是啊,可能我还是害怕吧。害怕水洲有太多莺莺燕燕,玉公子便不再喜欢我了。”
“噢,原来如此,”玉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不过水洲确实有很多美人,看来景景得多看点小话本,更厉害点才行。”
昨夜玉成逼问她为何如此放得开,她□□连连时,一不小心说出了内心隐藏多年的秘密。
她靠话本认得字,得到自由后,自己也在外面找话本看,结果这次没人挑选,她看的全是一些老少皆不宜的话本,当真做到了年纪轻轻博览群书。
她还记得,昨晚听她说完后,玉成乐成了什么样子。
景荣摇了摇身子,佯装生气:“哎呀,成哥又笑话我!我再也不看小话本了,以后啊,我就跟成哥哥一样,天天看那什么四书五经、治国论,也不跟成哥哥说这些秘密了。你要是问我私密话,我就说,夫子肯定说过的,小女子去书中找找。”
这一番胡言乱语,当真让玉成笑得差点失去了控制。
马车摇摇晃晃,景荣这个小妖精还坐在自己身上,他笑得不能自己,只能起来叫小妖精来灭火,几次胡闹下来,很快便走完了这遥远的千里。
水洲,天下脚下,百年国都,四周均是成片的湖泊江河,一下马车,景荣就感受了那股轻柔的凉意。
再抬头,威严雄壮又繁忙荣华的都城,便悉数入了她的眼中。楼宇林立,夜晚中各家各户都闪着迷离的烛火,商贩叫卖着货物,孩童被大人牵着活泼跳走着,还有马戏团、唱戏的,当街摆着摊子,吆喝着人来。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与此等繁华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城楼之上,站着一排排威严干练的士兵,他们举着刀枪,融入无边暗色中,片刻不停地守卫着这里。
景荣仰起了头,轻启红唇:“水洲当真不一样。”
玉成尚未回话,就另有一声音传来:“当然啦!”
三公主提着裙子,从另一辆马车上快快乐乐跳了下来。
先前玉成的一封信起了作用,皇帝终于准这个女儿回京。此番回来,玉成也带上了她。
但是他嫌三公主聒噪生事,从不让她进自己和景荣的马车。
当真是无聊死了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