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似是笑了笑,但语气还是那样的冷。
“你还是再怀疑我,我本以为蓟州一行,你应打消戒心,竟是我算错了。”离云彻将茶杯放回摊位,迈步走向街市,两人都是一袭白衣,惹眼得紧。
“我可以不怀疑你,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姜肆走到离云彻面前站定,让她自然而然地把头抬起来与他对视。
“你问。”离云彻没有多少表情,也不知道姜肆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周围集市上人来人往,都一一地从他们二人身边穿过,却都不做一步的停留,就如同他们二人隐入了这热闹欢快的集市,周围的喧嚣繁华都与他们无关,人走了过来再走过去,有些觉得奇怪地看上几眼,有些觉得司空见惯便大步掠过,对他们而言,却不知外面地他们二人一个专心致志地等待问题,一个专心致志地等待答案。
“为什么要这样?”姜肆像是有些关心她,但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就像是询问这个事情为什么发生一样平淡,离云彻不明白姜肆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她也就想不出一个好答案来回答,离云彻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周围小贩的叫卖声一阵一阵传来,她有些踟蹰这个答案是不是最佳的,但她明显别无选择。
“因为我要逃。”
“为什么要逃?”姜肆眼光微动,似是对这个答案觉得十分疑惑,随即开口问道。
夕阳西沉,只留一些余晖照亮微暗的天空,一群候鸟成群飞过,在这闹市中却不易让人发觉,周围的商贩越来越多,街面上是一番不同于午后的热闹景色,身穿绫罗绸缎的贵人们也逐渐走到了街面上,开始寻觅今日夜生活的消遣之物。
“你只有一个问题,你问完了。”离云彻面色坚定,姜肆这些问题奇奇怪怪的,对于他这个人的奇怪问题,离云彻最好就是不予回答,不然不知道要被他抓到多少把柄。离云彻见姜肆还不让步,便想从他身侧走过,两人身形甫一接触,堪堪擦肩之时,姜肆突然伸手拉住离云彻的手臂,离云彻满脸诧异地望向他,姜肆一双桃花眼如春雪融水,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缓缓开口:“你还有我,不是吗?”
“你即使是大周太子,也有许多力所不能及之事。”离云彻嘴角一丝苦笑,把姜肆的手挣脱开,继续向前走去,姜肆却依旧不依不饶,语气明显有些急躁,继续追问道:“那与你要逃又有何关系,难不成,你是怕成为第二个陈亭眉?”
“陈亭眉的死,你以为是意外,可蒋芳芝与陈亭眉早就串通好了,为了得到你的宠爱她们什么都敢做,你还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你根本就是加害者。”
离云彻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感觉像松了一口气一样,之前原身的怒气也终于能在这一刻释放,她静静地看着姜肆那错愕的面容,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浸满她整个心间。
姜肆嘴唇翕动,颤抖了好几下,“好,纵使她们二人,我愧对于心,可我扪心自问,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回去,究竟是为何?”
“你倒真是大言不惭。”
离云彻仿佛又回到阮青落水那天,池中碎金点点,杨柳依依舞动。
那般明媚的日子,却能让她心中萌生出那样强烈的恨。
她面色冷漠,看向姜肆的眼底更是冰冷如初,“你拦不住我。”
“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都是逢场作戏?”姜肆很是不信她的说辞,狠狠地握住她的手腕,离云彻偏头看过去,那洁白的手腕上出现十分可怖的红痕。
离云彻不明白他此时的怒火因何而起,就因为她想要逃走吗?
她尝试挣脱,却挣脱不开,姜肆用得力气极大,几乎将她扔进马车里,车身摇晃,她整个人直接陷入软垫之中。
“你疯了不成?”
离云彻高声质问,她的眼睛因为愤怒变得通红,往后瑟缩至角落处。
姜肆看她瑟缩在角落里,往近走了几步,缓缓蹲下,视线与她齐平,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语气格外温柔,可话语中的深意,令人畏惧。
“哪怕任何人都可以离开我,可你不行。”
一片寂静。
两人挨得极近,只能听清彼此的心跳声。
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啊…
明明她真的,已经给了自己最不应该给出的东西了…
扑通,扑通。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一切归于平静。
就让我享受这一刻,就这一刻。
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