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他一袭白衣,袖口上印着象征别云书院的流云松树图样,眉如远山,眸如春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三年同窗,他永远是那副翩然君子的模样,不论离云彻如何逗弄,他始终那般温柔贴心,轻笑着看着她。
那年书院校试,她倾尽全力,只为射术一举得魁,为“自己的姐姐”赐一个好姻缘,百步穿杨,离云彻得偿所愿,可最后也不过说出一句,“愿陛下庇佑离国。”
景物变换,物是人非,等她回到离国,她最为尊敬的父王告诉她,她要与赵国世子和亲。
离云彻从来不会过问父王做事的原因,因为有些事,即使她知道了真相,也无法改变。
这就是她作为公主的责任,她无法选择。
大婚当日,离云彻坐在轿子上,看着逐渐远去的离国宫殿,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人总是需要成长的。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时,却见姜肆眼神一凛,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冷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旁边的齐之珩眼神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饭,不可以吗?”离云彻大步流星,正向两人走去,反正在这碰见了,揶揄道:“有的地方主人家不给饭吃,客人就只能出来随便吃点,小二,上两壶好酒,再把菜单拿上来。”
小二一看这几位也是认识的,立马眉开眼笑去后面准备了。
姜肆面色越来越难看,但也没说什么,带着离云彻会了他们之前的吃饭的地方。齐之珩倒觉得有趣,看着这两人的相处似乎想起什么来,询问道:“这位可是?”
“是我的侍卫。”
“是他的恩人。”
两人一同开口,说的却是不尽相同,齐之珩轻笑一声,随后说道:“不急,边吃边聊。”
不一会儿,小二就拿着两个酒瓶子上来了,顺带拿个经书一般厚的菜单,递给了离云彻,她随便看了几眼,挑了些葱爆羊肉,炙烤牛肉这种荤菜,就让小二下去了。
姜肆眼皮跳了跳,询问道:“你爱吃这些?”
“主要是有些饿了。”离云彻明白姜肆的疑问,他可能知道原身爱吃什么,也可能不太清楚,但在大周女子点这些确实不雅,不过她可不在乎,肉谁都爱吃,怎么女子吃就是不雅?那些觉得吃肉不雅的女子,又有多少是真心不爱吃肉的?
齐之珩眼睛略微低了下去,他知道这些菜谁爱吃,但他明白,他再也不会见到那个人了。
离云彻瞥了一眼齐之珩,见他低着头,也不便多说话,只是倒了些酒,可酒还没倒在杯子里,姜肆反而把着她的手,不让她喝。
“殿下,喝点酒,不碍事。”离云彻轻轻笑了,这点小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对原身来说就更不算什么,毕竟原身也是在那种吃人的地方长大的。
这么说来,她和原身,也是有一些共同之处的,都是生活在纸醉金迷的地方,身不由己。
齐之珩笑了起来,他大致猜到了这人的身份,虽不好说什么,但他也是头一次看太子殿下吃哑巴亏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离云彻回头看去,齐之珩眼角的笑意还未退散,之前离云彻和他说些同窗之间的笑话,他也是这样笑,像春天和煦的阳光。现如今他还在他面前,倒还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姜肆看着离云彻的眼神,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她向齐之珩的眼神里似乎充满着一种怜惜,可每次看他时却都冷冰冰的,倒像是看陌生人。
齐之珩看到姜肆面露不愉,心下了然,不再向旁边的人看去,专心吃起菜来。
离云彻看齐之珩专心吃菜,就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身后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在盯着她了,她也不在乎,吃起菜来。
整顿饭吃的是鸦雀无声,三个人是各怀鬼胎,尤其是姜肆,离云彻给他倒酒的时候用鼻子冷哼了一声,头别过去不看她,离云彻看他这种气都生,直接把酒倒在他衣服上,末了还陪笑道:“对不住,没看见,你也是,怎么倒酒的时候头还往别处看呢?”
姜肆气得腾地站了起来,又不能当着齐之珩的面前发作,随手甩了甩袖子,把一些水珠甩下去,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向离云彻问道:“为什么出来?”
“饿呀,我好久都没吃东西了。”离云彻振振有词,姜肆也不好多说什么,悻悻地坐了回去。她把面前的东西吃完,也就不是很饿了。
齐之珩看她把东西吃得差不多了,就站了起来,行礼道别:“殿下所言之事,珩必谨记在心,今日便先回去了。”
姜肆听言,也不多做挽留,喊决明进来派几个人把齐之珩送了回去。
很快,这包厢内就只剩下姜肆和离云彻两个人。
离云彻顿时感觉包厢内的气氛冷了下来,也不敢多做言语,继续夹起菜来,没想到姜肆手中动作更快,把离云彻的筷子打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叮一声,整个包厢再无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