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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保镖尽职尽责地立在门口,鹿呦下车后,上前询问他这几日还有没有不对劲的人在周围徘徊。“有两个,我觉着不太对,但暂时没见他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不好确定是不是跟之前那人一伙的。监控应该有拍到,你可以看看,就在这条路上,来回晃悠了有三四次。”保镖边说边比划着指了指院门口的路,手指到右边时倏然停住。“哦对了!昨天下午四五点左右,还有辆车,停在了那边红红绿绿的树旁边。”鹿呦和月蕴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结了果的栾树,葱绿之间挂着一串串红色的小灯笼,被种植在这条路的尽头,挺远的距离,已经属于联排别墅的范围了。若只是私家车正常停在自家门口,保镖没必要特别汇报给她们。鹿呦问:“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负责夜间看守的那个同事跟我说,他来交接的时候从那边经过,看到里面的人举着相机,好像是在对着咱们这拍照。他心里不踏实,晚上有多留意那辆车,发现它一晚上都停在那儿l,里面一直坐着人。”保镖说,“但除了拍照,也没做啥了。不确定我们太敏感,还是他们确实有问题。”听着不是私生饭,更像是狗仔。从歌唱综艺播出后,陶芯每周都会上热搜,先是被爆料脾气不好人缘差,言行举止被无限放大解析,遭到了无数网友的口诛笔伐。直到赛程中段,陶芯差点被架子砸到,才让事情有了反转。从那个舞台事故之后,就冒出了很多营销号开始宣传陶芯被霸凌的事。再后来,陶芯便开始逆风翻盘,人气热度飙升,成了节目里的黑马。究竟是陶芯脾气不好导致被霸凌,还是被霸凌后暴脾气地反击,无人知晓。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确实与其他选手相处不和睦。有人花钱找狗仔蹲守抓她小辫子,倒也不足为奇。鹿呦想了想说:“再观察几日吧,要是对方有什么异常举动,随时联系我,辛苦了,我去给你拿瓶水。”保镖说:“您太客气了。”鹿呦微笑了笑,反手往侧后方伸过去,捞住月蕴溪的手,牵着她往院子里走,压低声音问:“她是不是要回来了?”“谁?”以月蕴溪的脑子,不可能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摆明了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鹿呦没说陶芯的名字。果然,没等两三秒,月蕴溪拖腔带调地说:“哦……不太清楚,我这几天心思都集中在在该注意的人身上,没空过问无足轻重的人是什么行程。”听到最后一句,鹿呦都顾不上羞,好笑地睨了月蕴溪一眼说:“好歹是你名义上的妹妹。”“你都说是名义上的了。”鹿呦又无语又好笑,缓了缓,想提狗仔的事时,听见月蕴溪问:“所以,是为了悄悄问她的事,才拉着我一起回家?”比起醋意,她语气里有其更重的情绪,都集中在了末尾那句。鹿呦愣了一瞬,停下脚步,沿着她的视线,垂眸看过去。目光投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定格住,滞后地感受到体温融合的温热,以及交叠处覆盖的一层薄汗,不知道是从谁的掌心先沁出来的。鹿呦指尖微动了动,没有节完整章节』()月韶解释:“你这话说的……我只是觉得,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闹成现在这样,很可惜。”“那也是陶芯她自己作的。”月韶微诧。她脑中那个被克制着没发散的模糊猜想,像被这句略显锋利的话划开覆盖在上面的薄膜,清晰地展露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月蕴溪移开目光,做了个深呼吸,“妈,我不想每一次跟你相处,话题都离不开陶芯,这会让我感到特别的累。不说了,我先走了。”月韶还没能从发愣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在月蕴溪推开门时,才回过神,开口叫了她一声:“皎皎!你……”又在月蕴溪回眸看过来时,止了话音,不敢再往下说。最终,月韶将话锋一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信息吧。”月蕴溪微微颔首,踩着腾升又下落的混乱心跳,快步走了出去。从栅栏往外看,搬运公司的车停在门口,搬琴师傅正在将做好保护措施钢琴,往车厢里运。鹿呦就站在车旁,面朝着她的方向,单肩背着很大的双肩包,里面不知道塞了什么,鼓鼓囊囊的。两手垂在身前,提溜着小鹿玩偶的耳朵,双脚微微踮起来,张望着等她出来的姿态。院门打开,在清晰地看到月蕴溪身影后,鹿呦踮起的脚跺了下去,实实在在地踩到地面上。月蕴溪感觉,胸腔里那颗躁动的心,也随之沉到了原位。鹿呦注视着月蕴溪,有想说些什么的冲动,但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在仍旧没有认真思考的情况下,说再多,都是无效安慰。话题既然已经被揭过了,想清楚之前,还是不提的好。于是,她扭了扭小鹿耳朵,视线落到月蕴溪手中的文件夹上,状若自然地问:“那是什么?”“琴谱。”鹿呦问:“我能看看么?”月蕴溪把文件夹搂在怀里,仿佛怕她上手抢似的,一口拒绝:“暂时不能。”鹿呦:“……”简直跟拒绝回答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一样的果断。

月蕴溪也看向她的包,岔开话题:“你这里面都装了什么?这么满。”“请柬,旗袍,杯子,还有——”鹿呦及时收住,“暂时不能告诉你。”月蕴溪扬了扬眉,识相的没追问,只是重复:“杯子……”鹿呦屏了一下呼吸,干巴巴地解释:“放着不用很可惜。”心照不宣的山峰玻璃杯。月蕴溪轻笑了声,低低地说:“明白了。”又是这句,鹿呦心想,可给你明白坏了!车厢门“哐——”的一声被带上,搬运师傅再次确认了一遍地址。鹿呦扭头,面无表情地说:“回家了。”拂面的风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月蕴溪牵唇应:“好。”仿佛从没经历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ˉ人的情绪通常都是在深夜爆发,因为没有有趣的事情岔开思绪。入目是看不见边际的黑暗,耳边是穿过窗户缝隙的风,锯着虫鸣与车流声,都在放大空虚,于是好事、坏事都被用来填补。明明抱着自己的小鹿玩偶,明明月蕴溪在临睡前还熏上了助眠的香,鹿呦却是一点都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像自动播放幻灯片一般,杂乱无章地闪过一些画面。在与陶芯相关的记忆里对友情转换成爱情感到惶惶不安;又在与月蕴溪相处的画面中,生出渴望与期待;最后又在章文茵离开的场景里,在秋千上无望等待中,感受失望。她是可以去赌一赌的么?赌一赌,就算和月蕴溪走不到头,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无意识地咬住下唇,似乎让内壁的口腔溃疡变得更严重了,疼得酸爽。更睡不着了。身后月蕴溪呼吸均匀,倒是睡得很熟的样子。然而,没两分钟,鹿呦就被打脸了。月蕴溪起了身。鹿呦连忙合上眼皮,支着耳朵,听着窸窣的动静,意外地发觉月蕴溪直接出了房门。这么晚,去哪儿l?去厨房倒水喝么?不知道等了多久,都不见月蕴溪回来,鹿呦搂着小鹿玩偶起了身,出于某种直觉,径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玻璃窗半开着透气,外面的风摇着庭院里的树叶,簌簌作响。鹿呦撩开被风得贴在脸上的长发,目光投落向庭院里的那间书房。那里亮着一盏小夜灯,书房外的平台上,橙黄色的光晕里坐着人。果然。唯一让她感到诧异的是,那团光影里还亮着一点猩红的火光。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还是和陶芯在练琴房谈话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从玻璃窗往外看,然后瞥见到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烁在月蕴溪指间。鹿呦忽然明白,为什么看信报箱的那个夜晚,月蕴溪节完整章节』()月蕴溪顿时紧张起来,关心地问:“怎么了?”鹿呦眉头拧出痛苦的神色,缓了会儿l,才解释说:“嘴巴里面长了个口腔溃疡,不小心咬到了。嘶~好痛。”“在这等我。”月蕴溪起了身。鹿呦听话地坐在原位,下巴搭在玩偶脑袋上,视线追随月蕴溪的身影,看她就进了书房,开了灯,绕进岛台,弯腰下去,似乎是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没多久,书房的灯被按灭,月蕴溪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药盒。“好久之前买的了,还好没过期。”月蕴溪坐回到了蒲团上,给她拿了湿纸巾,“先把手擦擦,再拿药。”鹿呦接过湿纸巾,慢吞吞地,细细地擦着手,想起来问道:“欸?你刚刚怎么没把我叫进去洗手?”月蕴溪拆药盒的手停了一下,没回话。“是忘了么?”鹿呦揶揄道。“没有,只忽然想到……”微妙的停顿。鹿呦抬了抬眼。月蕴溪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黑,深沉又厚重,望不到底。“想到什么?”月蕴溪眸光柔软地泛开,牵唇说:“想到,你可能懒得动。”摆明了是在打趣她白日里连请柬和水都懒得去送。“……”鹿呦移开了视线,注意到月蕴溪手中的药盒。五片装的意可贴。“这怎么用?”她总是等着口腔溃疡自愈,还没用过药。“白色那面贴到溃疡上,按住10到15秒,贴好后少说话,别喝水。”月蕴溪从药盒里抽出铝箔板,在剩下的三片中按出一片,递到她面前。上黄下白的药片,圆圆的,耳钉般大小,有些迷你。鹿呦将药片托在右手食指指腹上,凭痛感摸索着溃疡的位置。还没贴,药片先从手上滑落了下去。鹿呦跟着低头。昏黄的灯光薄涂在木地板上,色调几乎融合,药片又太小,看不见它躲在哪里。“别找了,明天打扫的时候会看见的。”月蕴溪低头,又按出了一片药。这期间,鹿呦用舌尖摸索着溃疡的位置,抵上去的一霎,疼得眼泪都泛了出来。那种尖细的痛感,像火星子落在原野,很快就蔓延成了一片。唯恐自己再浪费一片药,鹿呦抬眸,对着月蕴溪摇了摇头说:“不行,哪儿l哪儿l都疼,我找不到地方。”月蕴溪眼尾一颤,像是被她眼里的水光晃到。“有没有镜子?”鹿呦问。“这边没有,是回去再贴?”月蕴溪顿了顿,指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铝箔板,“还是我帮你?”鹿呦顺着她的动作瞥扫了眼。左下角裂开的圆形封口,趴在里面的药片探出来一个小角。()担心回去的路上再把药弄掉,鹿呦选择了后一个的方案,“你帮我吧。”月蕴溪低头,唇角极小幅度地轻抿了一下,她用湿纸巾细细擦了手,随后取出药片,抬起脸,神色如常地说:“帮我照一下灯。”鹿呦用左手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举高了问:“这个高度可以……么?”尾音微微一滞,因为她在光亮中,眼睁睁地看着月蕴溪前倾上半身,靠了过来,专注的目光聚焦在她的唇上。“往下一点。”近处不知道什么虫,声嘶力竭地鸣叫,花枝树叶被风摩挲沙沙的声响,远处是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月蕴溪过轻的话音浮在其中,如梦似幻,有些不太分明。直到被月蕴溪抓住手腕,往下拽了拽,鹿呦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腕上微冷的触感还没褪下,下颌与唇上又是一凉。月蕴溪捏着她的下颌,用拇指按在了她的下唇上。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在那短暂的凝固里,鹿呦听见月蕴溪问她:“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按压在唇上的拇指,用了力,柔软的口腔内壁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我有多少赢面?”鹿呦沉缓地呼吸。如果她想回答,就会在决定开口的那一刻发现,被月蕴溪按住下唇的她根本说不出话。药片轻轻贴合在泛白的溃疡上。像是一颗穿破柔软的浅黄色唇钉。月蕴溪没有立即松开她,盯看了几秒,才慢慢撩起眼皮,温静地望进她眸光轻颤的眼里。鹿呦心跳的秩序无由乱掉,她垂下举累的手,环抱住小鹿玩偶,右手无意识地揉搓它,无意之间掰到了右边的鹿角。——“放心什么?”自己的声音突兀地从小鹿肚子里传出来。鹿呦微怔。月蕴溪也愣住,桎梏她的力道松了松。——“放心我对你,是有性吸引力的。”紧接着,小鹿肚子又传出了另一道声音,温柔的,含着笑意。鹿呦耳后发烫,微微睁大了眼睛,低眸瞪着怀里的玩偶。是在西城的对话。什么时候录进去的?耳边,低低的一声气音笑。鹿呦感觉自己就像过了电,整个人都麻了一下。月蕴溪移开了手,眉目舒展,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喃喃道:“差点忘了。”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鹿呦提溜起玩偶,放到屈起的膝盖上,用它的身躯遮住自己大半张脸,懵然地问:“忘了什么?”“我已经积攒下的赢面。”话音刚落,月蕴溪猝不及防地伸手拨了一下小鹿右边的鹿角。于是那段对话近距离地又播放了一遍。鹿呦甚至能感觉到,玩偶胸腔的振动,一如她自己的心跳。耳后的灼热,烧到脸颊上,鹿呦整张脸都埋在了玩偶后面,顿了一秒,抬手虚虚握住右边鹿角,生怕有人又使坏。月蕴溪轻笑了声,起了身。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鹿呦松开鹿角,扶着玩偶从后面探出头,却见月蕴溪蹲在了她面前,又伸了手过来。鹿呦连忙重新握住右鹿角,“喂,适可而止哦。”话音未落,月蕴溪那只手轻落到了她头顶上,摸了两下,笑说:“我是想跟你说……”她在鹿呦看向她时,才继续:“你尽管在犹豫中反复增减,没有关系。”鹿呦不由自主地:“那你呢?”真的没有关系么?“我啊……”月蕴溪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会在对你的了解里投注全部。”鹿呦眼尾轻颤了一下。她的心,像一只被放飞的同时被放气的红气球,垂着一根没系紧她灵魂出口的透明鱼线,晃晃悠悠地往上溜,一点一点地漏着气,最终,被人拿捏住线,轻轻一拽,就软软地沉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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