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初遇时那声“谢小姐”,也解释清楚了。
其实他早就见过她。
“现在呢。”温珩昱垂眸看她,闲雅谦和,“谢老师可以相信我了?”
就没信过。谢仃对他笑笑,一双眼清凌澄净:“温先生既然解释了,我当然会信。”
令人挑不出错的回应,就是不知真假了。
温珩昱未置可否,视线从容落回前方,停在那副五尺斗方的画作上。
黑红撞色,少量的白与橘,线条凌乱晦涩,像一双拥吻的爱人,又像火光中一枝糜烂玫瑰。
作品定名《下溺》,落笔满是矛盾的故事性,一如画家本人。
端详少顷,他眼底似有兴味,问:“这次画展,主题是什么?”
“——‘怦’,竖心旁的。”
怦,心跳声。这个字眼,寻常人很轻易就联想到心动。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展区已经布置好部分作品,其中多数是清新色彩,只有跟前这幅,称得上特立独行。
“人类的心动源于第一次动摇。”谢仃的理解也同样特别,“这样解释,恨也算爱的一种。”
他们在这副画前并肩而立,目光都定格在画布,像谈论作品,又像暗指其他。
温珩昱眉梢轻抬,未曾显山露水,回应也不掺个人色彩:“所以,这是你对它的定义?”
然而对谢仃来说,这一个问句,就已经是猎物咬钩的开端。
她很轻地弯唇,弧度稍纵即逝,侧目半看向他,就疏然收回。
谢仃眼型漂亮,不带笑时,那点被隐藏的冷感就显露出来,瞳色乌沉凉薄,毫无烟火气的疏离感。
“因为有意思。”她拂过画框,漫不经意地,“人总需要些不健康的爱,不是吗?”
话术不错,寻常人听了大概会觉得这是诡辩,但放在他们之间,则显得刚好。
温珩昱敛目,视线终于带了实感,落在她身上,兴致似有若无。
不是第一次觉得,谢仃就像个玻璃制品。鲜明漂亮,比起观赏更适合供人把玩。
或是弄得粉碎。
“那你呢。”谢仃恍若不察,神色依旧自然,懒声问他,“听到这个主题,第一直觉想到了什么?”
温珩昱并没有立刻回答,只重新审视起这幅作品,不带多少情绪。
大抵没什么浪漫的艺术细胞,他听到这枚象声词,首要联想是枪声,以及猎物死亡。
现在或许要多一个——玻璃落地的碎裂声。
谢仃微一侧首,见男人很淡地笑了笑,仍旧是清风霁月,风度卓然。
他抬手,指骨抵在画框,在她刚才拂过的位置轻叩,像某种示意。
“——大概要比它更恶劣一点。”
他缓声,嗓音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