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是不识字,没见识,但是又不傻。当年李元昊反叛立国的时候,还给他们这些百姓许诺过好处呢,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大宋可是来了就把欺负他们的官吏全给抓了,有的直接当众砍头,有的就在外面干活呢,他们可是眼看着的,谁对他们好,怎么会不清楚……
所以在听过了大臣的汇报以后,他愤怒的将手里来自大宋的精致的青瓷建盏砸出去,精准的落在了其中一人的头上,咚的一声,砸的相当瓷实。从脑袋上反弹到地下,这才咔嚓的碎裂。
如果是步兵,那就更完蛋了。他们的步兵,打不过对面。最险的一仗,是他们在行军之时,援军就在二十里以外的时候,来了一场硬碰硬的上万人的野战,打完就跑。
他们出动大军,在宥州、夏州那一大片的地方围追堵截,甚至他们拿骑兵去打步兵,但是没用。如果是骑兵,他们就会碰到骑兵,不断的袭扰他们。
“说话啊,都哑巴了?”
如果分兵,那么他们最终一定会遇到包围,从人到马到兵甲,什么都不剩。如果不分兵,骑兵的机动优势就没有办法展开,对于以几百上千为单位活动的种谔统领的部队来说,就没什么威胁。甚至可能会被反包围。
也就彻底的明白了此战要败,这才开始想要尽快结束战斗。毕竟没完没了的支应一场明知要败的战争,实在太绝望了。有那么多的军费开支,不若大家分一分落袋为安的好……
黄土高原属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夏季高温多雨,冬季寒冷干燥。打了四个多月的仗,如今已然是处于冬夏间隔的秋。所以兼顾了冬夏的特点,白日里热,黑夜里冷,下的雨也滂沱。
这天正是下了大雨,夏州的临时官廨之中,王言吃着涮羊肉,喝着花雕酒。窗外大雨倾盆,很有些寒冷。窗内因着火炉的原因,温暖的很。一人独食,自得其乐。
一阵靴子踩着雨声的急促脚步响起,小栋梁带着风雨走进来,搅的火锅升腾的热气散乱开来。
“阿郎,范公来信了。”
“一起吃。”
“谢阿郎。”小栋梁嘿笑一声,把信递过来,随即自己弄了碗筷,熟练的配了调料,并将一盘子肉都倒进了锅中,坐在小板凳上咬着筷子眼巴巴的等肉熟……
王言好笑的摇头,喝了一口酒,这才拆开了信封,抖开信看了起来,随即便是笑了笑,将信装回去,双指夹着信封,嗖的扔回了后边的办公桌上。
“阿郎,范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西夏花钱请契丹帮忙,契丹增兵边境,遣使汴京议和。汴京同意了,传旨范公罢兵。你说是不是好笑?”
“为什么?难道那些官员都是傻子吗?现在咱们都已经拿下了宥州,盐州也打下一半。西线那边也推进百里。不用一年,西夏必亡。阿郎不是说,契丹不敢开战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西夏不中用,不到半年,丢了大片的土地、人口,折损了许多军卒。契丹看在眼里。若亡了西夏,待我大宋休养两年定然要北伐,彼时便是不死不休,所以契丹怕了。他们要留着西夏,纵是失地、丢人,西夏总还有几十万大军,使我大宋不敢妄动。所以若不和,契丹是一定要打的。”
“阿郎是觉得京城那些人没卵子?”
小栋里是乡村长大,随了王言以后又是见多识广,不论是江湖人,还是军汉,全都有接触,说话的腔调就很滑。
“契丹不足惧,而今西夏已无斗志,维持现状便可,可以北伐。”
“哦……”小栋梁了然的一声长哦,恍然大悟的说道,“所以京城给范公下旨罢兵,而没有给阿郎旨意,是想让范公说服阿郎,怕阿郎再私自行事,与契丹开战。”
“有长进了,小子。”王言含笑点头。
“再没长进,岂不是辜负了阿郎的栽培吗?”
小栋梁得意的笑起来,又问道,“那阿郎,咱们打不打契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