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说起这些事情来,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说要多活几年,等着王相公把延州治理的更好。
“相公不再肤施坐堂,怎地走出来了?是来下面巡查一番,看看可有人糊弄相公?”
“老丈是聪明的,正是如此。再者也是去北边看看。”
“哦,相公这是要打仗了?哎呦,就是老汉年岁大了,不然老汉也应募从军了,跟在相公手下,安心。我们这村子里就有个后生选入了厢军。听说是缴大户的时候死了,现在村里就是他家过的最好。相公领军,打仗定然也是极厉害的,打没了西夏,大家日子过的也轻松些……”
百姓未必憎恨西夏,但却实实在在的憎恨因为边事,而多出来的许多税赋、劳役,这些全都实实在在的摊派到了他们身上……
王言只是笑呵呵的应承,没有去给这老汉讲什么牵一发动全身,因为他这一次出来,确实是奔着牵这一发而去。
这大半年,他已经全面调整了延州,几乎调动了延州各个方面能调动的最大力量,安排好了人事,也做好了延州未来三年的规划。
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做好监察工作,出了问题及时调整,基本没什么大问题。所以王言离开了肤施,往北边的前线过去……
告别了日子有盼头,想着多活几年的老汉,王言带着队伍继续北上而去,第一站就是清涧。
清涧是有相当战略地位的,或许在大的地图上没什么有利位置,但是它看住了西夏,不使西夏军队沿着黄河突下来,破延州,直达关中,后叩潼关,过洛阳,入华北平原,直取汴京。同样的,也看住了西夏军队,不好轻易的渡过黄河,翻越太行山,到达华北。
而且河对岸的离石(吕梁)方向,也有大军驻扎,看住了西夏军队不好渡过黄河。如此河东有阻击,河西这边还有延州,将西夏死死的顶在了关中、太原以外。
但也就是顶住了,宋夏战争百年,在黄土高原这片地上打出了狗脑子,赵宋也没打出去。都叫后来的金国收割了,最后都被成吉思汗的子孙覆灭。
王言来到清涧,早都收到消息的种谔带着清涧文武恭恭敬敬的迎接,排场很大。
“数月未见,知州还是那么丰神俊朗。”
“子正也是精神十足嘛。”
经由种谔的介绍,王言微笑的见过了每一个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稀奇的清涧文武,而后便随着种谔一起,在清涧到处看了起来。
主要就是看看儿郎们演武,感受一下种家军的军威,再看看营房,检视一下营地,与军卒说说话之类的。基本属于是领导视察军营的常规操作。
整体而言,条件是比较艰苦的,基本属于吃不好、睡不好。这当然没办法,毕竟这时候的条件就是这样。
“子正将兵有方。”
如此看过了一圈,王言还是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作为一名武将,种谔的水平是足够的。
“知州过奖,此乃卑职本分。”
“做到本分已是不易。”王言摇头轻笑,“虽未曾去看过别处禁军驻防情形,本官也能想见,当以子正为最。”
“卑职不敢居功,若论将兵,谁又比得狄公?听闻狄公已经平定了侬智高叛乱,大胜而还。”
种谔虽然说着不敢居功,但是接着就提起了狄青。说到狄青得胜而还,一脸的向往……
“本官感受到了子正的报国之心。”
“难啊……”种谔摇了摇头,很有些萧瑟意味。
王言感受到了,种谔的灰心并非是来自于战场,而是来自于上。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文重武轻么。强如狄青,这次平叛回归以后,也要被文官调理的。又是家里的狗脑袋长角,又是在大相国寺睡佛殿,哪哪都是问题,总之就是看他不顺眼。
相对来说,其实种谔这个级别的武将还是比较舒服的,麻烦事儿少很多,尽管也是戴着镣铐战斗。
种谔的萧瑟只一会儿,便又重新振奋了精神,继续说道:“知州,上城楼看看?”
王言欣然从之,随着种谔上到了城楼。
“那边便是西夏军队所在,这些年过来,他们盖了房,也建了城墙。对面大约五千之兵,领军之人乃是野利忠,并非草包,多有勇略。据说他跟野利旺荣有几分关系,实情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