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连横还不知道顾诚遇刺的消息,他心中更挂念的是凉城之事和兰水之战。凉城云波诡谲,郭振、郭跃兄弟虽凶猛彪悍,但却都不是心思通灵之辈,不知是否能够安然应对?而兰水之战更是让人难以安心,薛映踏雪游骑军骁勇善战,但他面对的是姜国最精锐的北地军团。燕王姜欢虽死,但虎威尚在,倘若这讨虏军还保持着之前的战力,那恐怕比起他们在草原上遇到的车师和疏勒的王帐精锐还要难对付。连横策马向前,心中思绪飞扬。而兰水之畔,踏雪游骑军和讨虏军的第二次对决已经开始。“张英,劳师远征,昨日也休息了整整一天了,今天是不是该带着兄弟们出来活动活动了。”“对呀,你看这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吹拂着兰西平原的风,可是比你窝在燕王城里要舒服多了。”大清早的,雪里向东和雪里向西便开始隔着河岸叫阵了。昨天龙城是从傍晚开始下雨的,而兰水这边却是从大清早便开始淅淅沥沥的一直下到晚上。所以,本是复仇而来的张英因为天气的原因,硬生生在军营里被堵了一天一夜。“薛映,你是在找死!”军帐中刚刚苏醒的张英听到士兵的禀报顿时勃然大怒。“传令,布阵,准备进攻,今天我要不拿下薛映,我就不姓张。”张英的怒吼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兰水东岸。一炷香之后,两军再一次隔着兰水对峙了起来。“张英啊!你说你这远道而来的,我也没什么礼物送你,恰好前天晚上来了一些你的朋友。”薛映策马来到阵前,一边朗声说道,一边向着身后挥了挥手。不一会儿,一群五花大绑的士兵在吵吵嚷嚷之中被推了出来。这一幕让大多数讨虏军都有些不明所以,但张英却不由得浑身一震,这些士兵他或许不是每一个都认识。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是谁,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师帅,只有二十九人,少一个人。”身边一个亲信轻声说道。“莫非是信已经传到了。”张英喃喃自语。“薛映,你想要如何?告诉你,我讨虏军从来就没有怕死的。”张英身侧另一个亲信见状,忍不住大声喝道。“哎,别误会,这些兄弟在我这可没吃苦,都是为了咱们姜国保家卫国的将士,我怎么舍得杀他们。”薛映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将那些被捆绑着的讨虏军士兵放开。那些士兵有些发愣,他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着。这,这就给放了,不杀我们?“回去吧,怎么?舍不得我踏雪游骑军的牛肉干和马奶酒?”薛映笑着再次挥了挥手。那些士兵如蒙大赦,他们跌跌撞撞的向着河对岸跑去。兰水并不算深,尽管昨天下了一天的小雨,但也不过才到那些士兵的胸口位置,所以,没要多长时间他们便趟水而过,回到了东岸。“信送到了吗?”“你们怎么会被抓?”“他为何要放你们?”“怎么只有你们在,还有一个呢?”他们才颤颤巍巍的跪在张英面前,张英便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抛了出来。“我们刚过河,连一里地都没跑出去,便被他们抓住了。”“是啊,他们的斥候太厉害,又都是骑兵,我们根本跑不过啊!”“我们是分开跑的,大柱他腿快,估计没被抓住吧。”那些斥候眼见张英的脸色不对,立刻便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自己的遭遇。而西岸,薛映身侧的尹玉也开始高声喊了起来。“讨虏军的兄弟们,你们为国驻守边疆劳苦功高,以前我们还不信,可自从跟着御奴将军到了龙城,才体会到你们的辛苦。”“你说咱们背井离乡,来到这燕郡和北地郡,不就是为了抵御那些昆仑奴吗?如今昆仑奴没来,咱们自己倒先打起来了,为什么啊?”“我们不想和你们打,更想和你们喝酒吃肉,讨虏军的兄弟们,尝尝我们特制的牛肉干和马奶酒。”尹玉的声音抑扬顿挫,时而高昂、时而悲戚,他的表情也随着声音的变化而急剧变化着,有痛心疾首,有感慨不解。说到最后,他猛地一挥手,一袋袋牛肉干和马奶酒便如下雨一般,向着兰水东岸扔了过去。“马奶酒醇香,牛肉干有嚼劲,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尹玉的声音里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热情。让那些讨虏军的士兵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面对漫天的包裹和酒囊,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拉弓射箭吧,这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武器,浪费有限的箭支不说,还不见得能将它们全部射落。用手去接吧,毕竟是敌人扔过来的东西,上头的将军没有下令,他们也不敢贸然伸手。一时之间的进退维谷,反而让那些掉落下来的牛肉干和马奶酒砸了个乱七八糟。张英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看着那漫天的牛肉干和马奶酒已经落入了军阵之中,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不准捡,都给我列好阵,谁要敢捡,我杀了他。”“讨虏军的兄弟们,来,喝酒,就当是我薛映请你们了。”薛映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只见他高举着手中的酒囊,神情间激昂慷慨,他身后踏雪游骑军的士兵同样如此。随后,近千人同时将酒囊凑到嘴边,畅快的痛饮了起来。这一幕看在了张英的眼中,也看在了那些讨虏军的将士们眼中。明明是肃杀冰冷的战场上,却如此的令人心生激荡。那些讨虏军的士兵看着踏雪游骑军在昂首痛饮,他们本能的低下头去看着脚边的酒囊,喉咙间禁不住上下鼓动了起来。毫无疑问,薛映和尹玉的计策奏效了。“薛映你这奸诈小人,有本事跟爷爷正面对决,你敢吗?”讨虏军的变化,张英察觉到了,但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他根本就无力抵抗,只能通过言语发泄着心中的怨气。:()死字旗下:一个囚徒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