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西门是钱松的责任,既然这些永生教的黑衣人选择了这里,那城门外就一定有对方的人马,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噗!”沉重的九环刀一下又一下的劈砍在钱松的长枪上,震的他心慌气闷,双手发麻,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让开道路,让我们的人入城,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朱恶调整了一下手中的九环刀,厉声喝道。“哈!”钱松冷笑了一声,随即转头四顾。此时,整个西门内已经如同一片修罗杀场。尽管鹰扬卫的身上都带着甲,但这些甲都是在草原时,三大部落赶工出来的,粗糙简陋,根本无法对身体进行全方位的防护。所以,在永生教黑衣人不要命的攻击下,第四、第五卒损失极其惨重。鲜血染红了地面,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被斩断了肢体,有的被刺穿了胸膛,惨不忍睹。而那些幸存的鹰扬卫士兵,则在拼死抵抗着永生教黑衣人的进攻,他们在用生命扞卫着自己的职责。钱松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悲愤和无奈。这场战斗对于他们来说,本就处于劣势,无论是人数还是形势,好在他们自二月初二起兵之后,一路厮杀,战阵配合上要远胜永生教的人,所以,才能在对方的攻击下支撑如此之久。但钱松也清楚,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如果他所料不差,此时城外的敌军恐怕已经在快速接近。而城内的鹰扬卫士兵则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他们不但要面临黑衣人的疯狂进攻,同时还要应对来自城外的威胁。“今日此地,有死而已,但想要我钱松让路,做梦。”钱松稍稍沉默之后,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唇嘿嘿笑着回应道。“何必呢?我们只要是想要凉城而已,再说了,御奴将军的驻地在龙城,你们本没有必要插手我凉城之事。”朱恶摇了摇头,继续劝说道。“咳、咳咳,统帅曾说,我辈军人当保家卫国,今日钱松既然负责镇守西门,那便没有道理让任何一个凶徒从我门下走过。”钱松微微咳嗽了几声之后,铿锵有力的回答道。“可惜了。”朱恶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钱松虽然战力一般,但他的沉静自若和面对死亡时的无惧无畏,很难让人不欣赏。“以手中刀枪为礼,敬天乞活,鹰扬卫的兄弟们,挺起手中刀枪,为我死军,扬名!”钱松发出了他最后的也是最高昂的一声怒吼。随后,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率先发起了进攻。是的,即便前方是死路一条,他也要死在冲杀的路上。“以手中刀枪为礼,敬天乞活!”钱松之后,西门下残存的第四、第五旅士兵齐声发出了这已经融入他们灵魂的呐喊。厮杀再一次开始,这一次,是双方最后的决战。鹰扬卫士兵尽管残存的不多,但他们依旧保持着阵型,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他们的四周早已被永生教围的水泄不通,但他们却没有任何的退缩和胆怯。这是一场关于责任、勇气和无畏的较量,每一刀劈下都是骨断筋折,每一枪刺出都是鲜血狂飙。城下如此,城上亦是如此,大量的黑衣人顺着登城步道涌上城头,与驻守在城墙上的三个旅展开了厮杀。整个西门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高悬的明月之下,明晃晃的刀枪泛着渗人的寒光。而钱松也已经彻底沉浸在了那把九环刀的寒光之中。“咔嚓!”长枪断裂,九环刀毫无阻隔的切进了钱松的胸前,铁甲碎裂,鲜血四溢。看着眼前满脸冷厉的朱恶,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那深深嵌在体内的九环刀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生命力。最终,他只是张了张嘴,便颓然倒地。钱松终究没有等来援军,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援军,因为这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里,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快,都动作快点,打开城门。”钱松已死,朱恶立刻便大声呼喝。此时,城下永生教的人占尽了优势,第四、第五卒的人已经彻底溃散,如今还有力量抵抗的寥寥无几。而随着凉城西门的开启,城上本应坚守的其他三卒,也不得不向着南城方向撤退。楼兰沙匪入城了。凉城的失陷不可避免,而鹰扬卫军营外的那些百姓也无非是为了困住袁朗。很明显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西城门上求援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杜微紧咬着牙关,好几次都准备挺枪上刺,但都被袁朗喝止住了。“曲帅,杀吧,第三旅的兄弟们在等着咱们救援呢!”杜微再一次提高了声音。“王八蛋。”袁朗看着那些被鼓动的百姓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咬着牙关冷声说道:“不能杀。”杜微一愕,吃惊的问道:“为何不能杀?”“一旦对百姓动刀,那我们在凉城的根基将会彻底动摇。”袁朗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动摇就动摇,老子替他们守城,可他们却将我们视为仇寇,曲帅,你看看这些人的眼睛,哪一个不是恨不得将咱们吃了。”杜微不理解,所以,一贯听命行事的他,今日一反常态的开始与袁朗辩驳起来。果然,顺着他的话头,袁朗看向了那些百姓。那一双双愚昧的目光里藏着畏惧、躲闪、愤怒还有不加掩饰的仇恨。袁朗的心中不禁一阵无名火起,只是如今郭跃不在,他作为右曲曲帅肩负着两千五百名士兵的性命,还有这凉城的安危。所以,他再次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杜微,你忘了我们死军宗旨了吗?如果今日你向百姓动刀,来日见到统帅,你如何交代?”袁朗的质问让杜微沉默了下来。是的,隋唐自死军重建之后,便一直强调着死军的宗旨,他想要打造的本就是与这个世界不同的一支军队。作为御奴城的老人,杜微怎能不知?:()死字旗下:一个囚徒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