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穿过了那一列列狰狞而肃杀的军阵,此刻,站在郡守府门外的他,心中五味杂陈,复杂难明。此时此刻,周山万分幸运,庆幸自己足够警觉,提前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也庆幸他在最为紧要的关头当机立断,做出了最为明智的抉择。周山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凝视着眼前这座沉浸在无尽黑暗中的府邸,那扇紧闭着的朱漆大门背后似乎隐藏着一头凶猛无比、随时要择人而噬的巨兽,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其一口吞下。想到这里,周山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随后转身,拔腿就跑,他不敢再回头,仿佛生怕这一回头,就会被那股无形的恐惧所吞噬。田海死了,周山逃了,田钟又迟迟未见其身影,此刻身在正堂的那些攀附田氏的官员们,在景清面前毫无还手的可能性。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北地郡城的整个官员体系便再度被景清牢牢掌控。“如今就剩下司马田钟掌管的那五千郡兵了。”景清目光扫过那群仿若死了爹娘一般的田氏官员,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让人无法直视。“五千郡兵而已,给我一个时辰,我亲率披甲营出战,必能将他们彻底斩于马下。”任原粗声粗气地回应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这话听在那些正准备退出门外的官员耳中,却让他们面露骇然之色,这人竟敢说如此大话么?要知道,眼前这些可绝非一般的郡兵啊!他们可是由田钟从北地军团带来的精锐部队,每个人都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可下一刻,他们心中的疑问便烟消云散,因为他们看到了和周山一样的场景——那一列列沉默中带着杀气的铁甲军阵。正堂里,任原话音方落,隋唐便紧跟着说了一句:“不错,我死军从二月二日起兵至今,经历了多少场险恶之战,能够留存下来的将士,哪一个不是以一当百,景叔叔,既然如此,何不趁此良机,就在今晚将田钟一举击溃呢?”“没有必要的。”景清轻轻摇了摇头。“这数月之间你们跨过了数千里草原才随我来到姜国,其中的艰辛和种种困苦我都看在眼里,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我又怎会让将士们为了这本就唾手可得的事情枉送了性命。”见隋唐欲言又止,景清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与田开疆之间,暂时还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隋唐沉默了。既然景清不愿意采取激烈手段解决问题,那么他也就不再强求。而另一边的田钟却是直到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得知了郡守府内所发生的事情。当听到"景清真的回来了"这句话时,田钟不禁皱起眉头,声音低沉地问道:"你说什么?景清真的回来了?"他的眼中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不可置信。站在田钟面前报告情况的正是之前在郡守府中出现过的一个官员。只见他神色慌张、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的,而且他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大批士兵。"提到周山的时候,官员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至于周山他这会儿恐怕早就逃离北地郡城了。"“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吃我田家的喝我田家的,临到头说走就走。”田钟身边一个身着环锁铠的将领怒声斥道。“不必如此,只要他周山还在姜国,就逃不出我田氏的手掌心,如今最紧要的是应对有备而来的景清。”田钟挥了挥手,打断了那名将领。随后又紧接着说道:"田力一去不复返,我就料到会有事情发生。真没想到,景清这条命居然这么硬!被昆仑人掳到了草原上,竟然还能够安然无恙地返回。"这时,围拢在田钟身边的几名将领满脸忧虑地齐声询问道:"将军,那您说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呢?""哈哈,无妨,我料定他景清还不甘和我田氏开战,毕竟大将军手里的北地军团尚有二十万之众。田杰、田威,带上你们手下的人马,跟我先去一趟郡守府。我要先见一见景清,顺便把田力带回来。"田钟伸手抹去脸上的汗水,也不穿上衣,就那么精赤着上身,手提长枪朝门外走去。田杰、田威紧随身后,再之后便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整齐而沉闷的行走之声开始在整个北地郡城的街头响起。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之中……此时此刻,郡守府外的长街之上,郭猛正坐在一张已经收起摊位的桌子前面。他一只手捏着一块坚硬无比的干粮,另一只手握着一个装满羊奶酒的羊皮袋子。而在这张桌子的另一端,距离郭猛咫尺之遥的地方,则摆放着他那把锋利的双刃战斧和那面狰狞的狼面盾牌。在郭猛的身后不远处,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偶尔有皎洁的月光洒下,还能瞥见那些藏匿于屋檐之下、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铁甲。面对那从长街尽头突然出现的北地郡兵,郭猛视若无睹,依然低着头尽情吃喝,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直到田钟的质问声传来,才打破了这份沉寂。"咕噜咕噜……"郭猛并没有立即回答田钟的问题,而是先仰头猛地灌入几大口羊奶酒。然后站起身来擦了擦嘴巴,用一种略带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我乃死军虎贲卫指挥使郭猛!你可是田钟?""死军虎贲卫?你们竟敢深夜潜入我北地郡城,究竟意欲何为?"田钟面色冷峻地质问道。他的目光越过郭猛宽阔的肩膀,落在遥远之处那闪烁着寒光的铁甲之上,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警惕之色。“想知道吗?那就先打赢我再说!”郭猛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大笑着从桌上抓起沉重的斧盾,稳稳地立于长街正中。:()死字旗下:一个囚徒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