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先将受伤的兄弟转入帐篷,稍后镜神医会去帮忙诊治,方向鸣,带第四矿区、第五矿区的兄弟下去休息。”随着连横厚重雄浑的声音在营门口响起,拉开了营门口的喧闹。第四、第五矿区的矿奴在方向鸣的带领下绕过铁勒部的大门,向着左侧的宿营地而去。而那些伤兵则在一阵阵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痛哼声中,或被抬、或被扶,一个接一个走进铁勒部的营地。忙碌的忘忧,丝毫没有注意到铁勒部营门口那个老泪纵横的身影,直到最后一个伤兵入营,忘忧这才抬起头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爷爷!”忘忧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之后,猛然扑到了早已翘首以盼的镜无为怀里。“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镜无为此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他没有去管脸颊上肆意流淌的泪水,只是用剧烈颤抖的手指轻抚着忘忧的后背。“爷爷,忘忧好想好想你呀!”哭了好一会儿,忘忧这才抬起头来,吸溜着鼻子,一脸委屈的说道。“都怪爷爷,都怪爷爷,要不是爷爷,你们也不用千里迢迢跑到这草原来。”镜无为上下打量着忘忧,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不怪爷爷,都怪这些可恶的昆仑人,放心吧,隋唐哥哥会给咱们报仇的。”忘忧气鼓鼓的说道。“嘘!别乱说,这营中可乱的很。”镜无为慌忙向四周看了看,制止了忘忧。“放心吧,爷爷,有隋唐哥哥在,没人敢动咱们。”时至今日,忘忧已经对隋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崇拜。“好好,等你隋唐哥哥回来,我还得感谢他呢,这两个月把你照顾的这么好。”镜无为轻声说道。“隋唐哥哥去哪里了?”“他有事情要忙,不过应该快回来了。”“哦!”此时此刻,铁勒部的大门口爷孙两个笑中带泪,轻声叙话。这样的失而复得、这样的久别重逢,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他们在无数个失眠深夜里都曾想象过,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两人相逢的这一幕自然也看在了众人的眼中。连横、顾诚,每一个人都为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郭跃走到了连横的身边,恭敬的抱了抱拳,低声询问着隋唐的去向,连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因为第五矿区的失误而想要请罪。这是属于郭跃的心坎,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也许只有隋唐。连横叹了口气,拍了拍郭跃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一切等隋唐回来再说。另一边,郭振则是迫不及待的将荀卿引到了顾诚的面前。“顾先生,这是荀卿荀先生,我能在第四矿区迅速站稳脚跟,荀先生功不可没。”郭振先是恭敬的对顾诚抱了抱拳,紧接着便介绍起站在他身后的荀卿来。顺着郭振的指引,顾诚那双如渊似海的眸子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的荀卿。一身青黑色的粗布衣衫,早已被草原的风打上了厚厚的尘沙,但却也遮盖不住那挺拔的身躯。墨发微散,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的身上多了几分慵懒的气质,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目光,那是一种纵有万难亦不为所动的镇定。“荀卿?”顾诚低吟了一声,随即心头猛然一震。“阁下可是出身广陵荀氏?”顾诚的神色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郑重了起来。“正是。”荀卿谦逊的拱了拱手,神态自若的回答道。“那荀氏当今家主荀应,荀老先生是?”顾诚带着几分试探轻声问道。“正是家祖!”荀卿神色不变,拱手答道。“嘶!”顾诚闻听此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广陵荀氏么?广陵荀氏自大兴王朝起,七凤八龙、四世三公,是整个天下赫赫有名的顶级门阀。后天下大乱,豪族并起,荀家却在当时家主荀明的带领下,避居广陵郡,此后六十年,教书育人,桃李天下,终成就文坛泰斗之名。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假若这世间文采风流若有十斗,那广陵荀氏恐怕要独占八斗。此等家族,如何不让人惊叹。“你怎会在这里?”顾诚有些诧异的问道。“前不久刚游历完辰国,又想着来草原上看看,结果运气不太好,刚进入草原没几天,就遇到了巴图部的捕奴队,本来以为这辈子恐怕都要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矿场里了,幸好,幸好老天让我遇到了你们。”荀卿极为郑重的给顾诚施了一礼。这一礼,带着重获新生的感激。“不必如此,能在此地遇到荀卿先生,也是顾诚的荣幸,快请,咱们进去再聊。”顾诚躬身一礼,向旁边微微侧了侧身子。“哈哈哈,不必如此多礼,我与顾先生亦是神交久矣,今日终是得见,顾先生先请!”荀卿亦是躬身施礼。“请!”“请!”两人再次礼让了一番,终是同时举步向内走去。此时两人并肩而行,顾诚清冷深邃,荀卿春风和煦。两人一阴一阳,犹如太极轮转,竟无丝毫不妥之处。哪怕此时他们身上的士子服早已破旧不堪,落满灰尘,但其风姿气度依旧使人望而却步。果然,随着两人举步向前,四周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向两边散了开来。“走吧,进去聊。”“对,对,都别杵在这儿了,进去吧。”“爷爷,我扶您进去吧。”“哎,好嘞,咱们一起等你隋唐哥哥回来。”“嗯!”“连大哥有没有准备吃的,我的这些兄弟在矿场里有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有,有,都有,来人,将铁勒部的美酒全部抬出来,再精选两千只肥羊,烤起来,今夜我要和我的兄弟们不醉不归。”待两人走远之后,身后的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直到最后,随着连横那厚重而雄浑的声音落下,整个铁勒部瞬间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死字旗下:一个囚徒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