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俊杰嗡声嗡气地问,他是谁呀这么横?
秋莎莎说:“他叫祁杨,是个二流子,上高一。他爸爸是县委宣传部部长,就是闭幕会上坐主席台中央那个胖子。他仗着家势想吃天鹅肉,经常来纠缠我,我看着他就恶心。不说他了,免得扫兴。”
这顿饭虽然很丰盛,但我吃得很不舒服,闷闷不乐的从餐厅出来,莎莎在门口等着我。见我出来就跑过来对我说:“月明哥,今天还是你送我回去好吗?”
我摇摇头说:“我头有点痛,可能送不了啦。”她望着我半天才说:“那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了,我带的有止痛片。”
“那我今天不回家了,和同学挤一挤”。
“你平时上完夜自习怎么回去的?”我问她。
“我们那条街有好几个同学一道,开运动会她们没来。平时如果她们先走了,我也是在同学那里住一晚上。下学期我准备住校了,你放心吧。”我心想,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哦!住校好!”我说。
“走,我送你去教室宿舍。”当走到没人的地方,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五元钱塞在我手里说:“哥,这个钱是我平时攒下来的,早就想给你,但不知怎么才能交到你手里,这次刚好来了亲自交给你。”
“莎莎,我有钱,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哥,你如果不要,我们兄妹之情就到此为止吧!”她真的有点生气了。
“莎莎,我一个月生活费才四块八角钱,你给的太多了,我收两块钱吧,”我从身上摸出爸爸给我的三张一元钱递给她。她说:“这点钱算多吗!以后攒多了可能给你更多些,你再推去推来的,我真的不认你这个哥哥了。”看她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的心又软下来了。我倒不是怕她不认我这个挂名的哥哥,而是真的不想惹她生气,于是只好从她手里接下了钱。她的表情一下就变过来了。
“哥,我盼望着你早日转学过来,以后我们又在一起上学了。多好啊!”
“我也希望这样,但这不是自己做得了主的呀!”
“嗬!你们两个花前月下,在谈些什么呀!”马钧钧突然冒出来说这么一句话,吓得我俩直发愣。
“马钧钧,你象个跳蚤一样,咬人不带声音的,你就学坏吧。”莎莎像个大人训小孩一样斥责着马钧钧。
“你就象聊斋故事里的女人,妖精一个。”
“你就象个爬树的动物,尖嘴猴腮。”
“你就像……。”好了好啦。我见双方大有斗下去的趋势。怕一不小心伤了和气,赶紧说道:“好了,你俩一见面就掐。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说完向莎莎挥挥手。莎莎也挥了一下手。说明天我来送你们。马钧钧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看明天有人要掉眼泪啰!”
莎莎也不回嘴,咬咬觜唇转身就跑,裙子随着身体左右飘起,随风摆动。白色的衬衫与月光浑然一色,齐肩的头发向后飘舞着,手臂不时在脸上划一下。就像白鹤展翅一样在朦胧夜色中飞翔,她已长大了,也许这一飞就消失在茫茫天际之中,再也见不到了。我凝固似的望着远方。
马钧钧说:“估计明天她不会来送你了,你看她说起走马上眼泪就要出来了。”我郁闷的低头走进了教室宿舍,倒头就躺在课桌上。昨天怎么没感觉课桌这么硬邦邦的,身体怎么摆放都不对劲。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头脑中一个问号始终缠绕着我,她到底对我是感谢之情,或者是更进一步的喜爱之情,我说不清楚。恐怕她也说不清楚。我们都还小,过早想这些是恶浊的事。是遭人鄙视的。我在朦朦胧胧的情景之中进入了梦乡。
吃过早饭,青泉中学所有人员在球场排队出发返校。我站在队伍最后面,眼睛不断扫视周围人群,快出校门了还是没见到莎莎的影子。我想可能被马钧钧说中了。
到了青泉镇,我向老师请了假,向爸爸汇报了参加运动会的情况。最后说:“县一中有个叫杨平川的体育老师,他说是你在长亭小学时的学生,任体育教研组长。他让我转学到县一中,他们差一个像我这样的学生裁判。让我等消息。”
我爸听完后,起先是惊喜的表情,后来凝重的对我说:“县一中是青江县唯一的重点中学,学生转学要经过县教育局批准,我看很难。你不要过多的指望,免得以后失望。”
“是他们主动提出来要我的,教育局没什么理由不批吧!”我不服地争辩道。
“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总之,你不要把这个太当回事了。免得落空后心里难受”。
我糊里糊涂地进入了初中三年级,除了上语文课和看小说外,其它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新发下来的书一大摞,往期都是怀着好奇的心情,书一发下来,先全部翻一遍,然才将主课书,用硬纸包装好。到期末时,课本首页基本上是八成新。现在觉得是多此一举。我大略看了一下课本,发现一本比正式课本薄,印刷稍显粗糙,纸页有点泛黄的《农业机械常识》书夹在厚厚的课本之中。翻开一看,什么电话的原理;电瓶的原理;发电机的转子和定子原理;变压器的基本原理;拖拉机和汽车动力是怎么产生的;水能发电机的原理;轮船是怎样利用船闸升高的……等等。我的兴趣一下就提起来了。这才是我要学习的知识。这门课是由班主任欧老师任课。他是一个严肃但从不发火的人。头发总是一丝不苟出现在公众面前。中山装的最上面一颗扣子把喉结盖住,裤子的中缝始终有棱印。一双从捷克进口的棕色皮鞋面压有暗纹。显示出它的贵气。他走路总是不紧不慢迈着方步。说话声音不高不低。与他儒雅文弱的性格,格格不入的一脸络腮胡子,总是刮得干干净净地泛着青光。一双不大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他不但物理课讲得好,还利用一切时间给我们讲一些夏天睡觉要用薄布盖住胸口,冬天怎样防冻疮等生活卫生常识。他讲得最多的是做人的道理。他反对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敲别人的门先用手指弓起来轻扣三下,若没有反应重敲三下,再没反应说明家里没人。你就得离开。他说不能随地乱吐痰,痰中细菌会在空中挥发影响别人健康。如果实在忍不住就把痰吐在手绢上回去再洗掉。他介绍怎样在社会上争得一席之位,必须有过人的一枝之长,哪怕当厨师也要做得最好。各行各业都需要的是拔尖的人才。他把几个高低不一的杯子放在一起,说让你先取你会拿哪一个,肯定是高的这一个,因为它装水多。实用。他更多的是教育我们怎样做一个诚实,善良,守信,敬老爱幼,道德高尚的人。他多次带领我们到敬老院去做好事。他不喜欢搞形式主义,不喜欢说空话,大话。教育我们踏踏实实地做事,规规矩矩做人的道理。他要求我们从现在开始,养成做一个文明人的良好习惯。他用潜移默化,言传身教的方式,让我们受到教化。他从不歧视成绩差的同学,也不鄙视家庭穷的孩子。这是一般老师,特别是当班主任的难以做到的好品性。他不威自严,是给我们班上课最受欢迎,最受尊敬的老师。他教的物理课没有一个人考试不及格的。在全校,他教学的效果是数一数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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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第一节机械常识课时他说:“同学们,中学设置这门课,我是第一次见过。我问了其他老师和学校领导,他们都说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咳了一下,拿出手绢擦了一下嘴。继续说:“整个假期,凡是教这门课的老师,都集中到县里学习这门课。未经过此次培训的老师,就没有资格上这门课程。
大家知不知道。领导为什么今年突然给毕业班设置这门课。那个知道的举一下手。”他眼睛扫视了教室两三遍。不出所料地没有一个人举手。他对大家说:“好了,我来给大家分析分析当前升学形势。你们就明白从今年开始,设置这门课的原因。
全县有十一所中学,三年级共有十七个班,差不多有千多名学生毕业。而全县高中每年只招三个班,一中招二个班,二中招一个班。加起来招一百五十个高中生。平均每个学校摊十三个人多一点。你不要乐观,平不了均。”大家都笑了。
他继续说道:“一中三个班至少要录取一半以上,二中二个班至少录取三分之一以上的学生。这是众所周知的原因。叫城乡差别。这两所学校差不多要录取一百个人左右。只剩伍拾个名额,九个学校十二个班,平均摊到每个班只能录取四个人左右。
一中,二中为什么录取率这么高呢?除了是重点学校因素外,他们绝大部分是城镇户口,现在的政策就是倾斜给城市人口的。因为他(她)们不上学政府就要安排就业。一个县能有多少个就业岗位呢?可以说是杯水车薪。所以升学指标是公开向他(她)们倾斜的。这种城乡差别谁也没办法。”这时有同学说:“我们投错了胎,街(该)背时啦。”引来课堂一阵哄笑。
欧老师笑了笑接着道:“这剩余下来的九百人大部分是农村来的,但也还有不少人是吃商品粮的,农村的可以回去挖扁扁锄,而城市的人就牵涉到就业问题了。这是今年初三加开了这门课的原因之一。凡是城市学生未升上学的,优先安排到农机站,水电站,运输行业就业。有了这门机械课常识,不管是本县,或者是外面有招工的,就容易被推荐出去。这样就减轻了政府压力。”
一个同学站起把书往桌子上一甩道:“合作这门课也是为这帮城市老爷开的,我们学它有什么用?”
欧老师用手压了压说道:“农村的孩子不要泄气,也许你学了这门课可以改变你一生的命运。假如你当了兵,假如你被招了工,在填特长时写上懂机械原理,你不就可以去开机器,驾汽车吗。现在农村有很多地方在修水力发电站,农机站。你比别人多少要懂一些机械知识,那么你就比别人多一次选中的机会。难道这不是用武之地吗?随着国家的发展,以后乡村修公路,农业机械化逐步提高,需要的技术人员不断增多,这不是你的优势吗?我讲这多,目的一个,我希望大家一定要重视这门课程。也许对你们每个人的前程都有帮助。”他讲完后全班同学自发的热烈的鼓起了掌声。
自从县运动会结束后,本来对学习已经心灰意冷的心情,又开始转变了过来。到一中去上学让我又死灰复燃了起来。我日以夜继地抓紧各科学习,怕到了重点学校学习跟不上。把掉了队的数学和俄语两门课补回来。虽然爸爸分析得有道理,但我对转学的念想始终没有了断。我总觉得奇迹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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